我生活在天堂的“地狱”里 一个新西兰华人“黑户”的自白

2016年02月17日 新西兰天维网





“黑”下来的人,一般是指因种种原因,在海外逾期居留的人。由于失去了“合法身份”,这些人往往会淡出人们的视线。

但是,就像在大雾弥漫的森林中失去方向的人,想找到一束光一样,待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每一个“黑”着的人,可能都想找到一条出路。

身在新西兰的天维网友“爱情荒芜一片 (阿丹) ”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与大多数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黑户”不同,阿丹“一反常态”,在网络发帖表明了自己“黑”着的身份,写下了他的故事。


我就是那样一个人,站在你的不远处,微微对着你笑。”

2014年5月,已在新西兰“黑”了两年多的阿丹,用“逃亡者2014”的名字在天涯论坛新西兰版块写下来这篇《逃亡者手记-----潜伏在新西兰的日子》。


2016年2月9日发帖


2015年9月8日发帖


帖子的开头,阿丹好像旁观者一样云淡风轻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你可以叫我‘丹’,或者其它什么名字。没有关系,因为我经常变换名字。我就是那样一个人,站在你的不远处,微微对着你笑。”


许多人跟帖,对他的故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像风一样的男子,清新而神秘。你的故事,我想继续看下去”。

帖子就这样断断续续更新着,一个“黑户”的样貌也逐渐清晰起来......


两次“新”缘
2002年,阿丹曾来新西兰读书,当时由于语言不通,一个人孤单寂寞,耐不住性子的阿丹住了不到半年,便放弃学业回到了中国,“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回国后,阿丹在一家瓷砖进出口公司当起了销售经理,这一工作就是十年。

这十年中,虽然生活在中国,可是新西兰却成为一个无法抹去的纪念,用阿丹的话说,就是“无数次梦中回到了新西兰”。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今生必定要交集的,无非推迟十年,拗不过命运。



2012年,阿丹终于有机会以旅游签再次来到新西兰。


把一个月的旅游签延期了三个月后,阿丹找到了一家华人公司为他提供工作,以市场经理的职位,准备资料向移民局提交了工作签证申请。


阿丹希望能够永远留在新西兰。

半年后他收到了移民局发来的“不是新西兰本地不可或缺的劳动力为由”的否决书,他准备好了资料进行了第一次上诉,一年以后也以失败告终,并且驳回第二次上诉的机会。

“黑”着也要留下来

“我的初衷是过来就混入茫茫人海,隐姓埋名打黑工一辈子,切断和所有人的联系。十年前我已经错过一次,后悔了十年。这一次我不能再错了,再难也要走下去。”

经过三天的斟酌,看着新西兰的一草一木,碧海蓝天,想到在新西兰生活艰难时收到的各种朋友的帮助支持,阿丹说,我要在这个天堂生活下去。
 

 “我开始打黑工,艰难生存,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刚开始的时候,一天靠一块钱的面包果腹,没有钱交房租就睡在车里。”


即使这样,由于阿丹没有合法身份,意味着他不能合法打工和交税,他只能做最廉价的工作,水泥工、餐厅洗碗工、前台接待员、司机、送返等等。经常四点钟起来,半夜才回到租房中。这样一周才能拿到200元的报酬。


这些苦都不是最难的,对于祖国家人的牵挂才是他最难的坎。


年迈的父母对于阿丹的逾期居留既排斥又无奈,一方面希望他能在新西兰得到想要的生活,一方面又不支持他没有合法身份。

这几年中,阿丹只跟家里保持着微弱的联系。


直到2014年,阿丹的母亲胃穿孔,要做一次大手术。阿丹犹豫了,是否放弃这几年的新西兰的努力返回中国,是否就要永别新西兰。


一位在新西兰帮助过他很多次的老大哥知道了这件事安慰阿丹说“心到了,就好了”。


这句话点醒了他,也是通过这次事情,阿丹更坚定了要留在新西兰的心。


生活在天堂里的“地狱”
2015年9月,阿丹将之前发在天涯的帖子发在了天维论坛上,在文章中讲述了自己这几年来的精神生活。


“新西兰的蜜与奶,新西兰的草与花,都是我最爱的”。可是这并不能让阿丹忘记,他在天堂却如在“地狱”。

作为一个“黑”户,在精神上生活上对阿丹来讲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每次有大型活动或者聚会,他都不敢参加,只能远远的看着;到了奥克兰这么久,他也几乎不怎么喝酒,因为怕酒驾被警察抓到......

最窘迫的就是2013年过年的那段日子。


他租住的整个房子的租客都去旅游或者回国探亲,阿丹整整4周找不到一份工作,房租缴不起,饭也吃不上。隔壁的毛利老奶奶敲开了他的门,给他送来了一份饺子。


“奶奶根本不会包饺子,但是我吃起来确是很香”。平日里,阿丹经常去帮毛利老奶奶除草,打理花园,大家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奶奶说我是一个很好的青年,每次垃圾都收拾的很整齐,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邻居”。
 
阿丹站在14年前Homestay的门口
这里是他“新西兰梦”开始的地方

一次,阿丹在建筑工地的高架上跌落,脚腕处严重扭伤,工友们把他送到了医院。在医生和护士细心的检查后,让他填完检查表格,准备进一步治疗的时候,阿丹默默的逃跑了。

“我不想因为这次医院检查,被移民局发现行踪,即使这个脚伤让我躺了一周”。

阿丹每次找工作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获得工作,而且在工作一段时间就要换工作,他最多一周工作60小时而且只能拿到200元的工资。“我很想也非常愿意为新西兰政府缴税,但是我不能,我只能压抑的活着,永远喘不过气。”


阿丹也常常交不起房租,房东给了他整个房子的最小的一间,“我最多的一次是六周都没有交房租,是一个教会的朋友默默的帮我把钱给了房东”。

“我身边也有很多像我一样不能正常在新西兰生活的朋友,他们有的人在这呆了五年,十年,还有二十年。我们都在这个天堂里过着地狱般的日子。”

“我扪心自问,没做过任何偷抢骗摸的恶行。没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新西兰的事。没有违反过任何一条新西兰法律。我深深地热爱着新西兰。生活在此的原因,就是因为对你充满信心。”阿丹这样写道。


就在前两天,阿丹接受了天维菌的采访。虽然戴着墨镜,但他丝毫不躲避镜头,慢慢地讲述着“黑着”的故事,看上去像两年前第一次在网上曝光自己一样平静。



* 本文综合整理自网络原文和作者口述,由阿丹本人授权发布,部分图片来自天涯论坛原文。文中观点不代表新西兰天维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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