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2016年06月10日 卡城之窗



曾经,家是家,远方是远方;而如今,远方成了家,而家却成了远方。--题记


    时事变迁,沧海桑田。

   

    再见老屋,已是六年之后的春节,当我从两侧都是青砖绿瓦的街道辗转来到老屋跟前时,思念亲人、故乡的情结便都汇集到老屋身上,忧伤、感怀之情油然而生,眼睛酸涩而哀伤。发白而破旧的砖瓦、灰暗的院墙和大门在经历了三十多年岁月的风霜雨雪之后,诉说着岁月的变迁,承载着岁月的记忆。当我用手触摸老屋的大门时,曾经的记忆便浮于眼前,多少欢笑哭痛都储存在老屋之中,我与老屋,或老屋与我,都彼此融入。


    推开大门,低矮的院落尽收眼前,低矮的屋檐下四间砖、泥混合的屋厅倍感亲切,左侧几间侧屋破旧的窗户上,残缺的窗户纸被风吹的直响,好似欢迎我这个几年未曾回来的游子。老屋啊,我回来了!我回来用手抚摸您为我遮风挡雨的匆匆岁月,用心回忆遗留老屋却也带不走的回忆,这个春节,我将与您融为一起,感知岁月沧桑。



    老屋建于我出生前一年,可以说我是在老屋的呵护下成长的,对老屋最早的记忆,便是童年春天的一个早晨,还记得那天醒来,老屋的大炕上只剩下我在睡觉,灶台上还放着昨晚照明用的煤油灯,清贫的屋子里摆放着柜子、水缸、烧火用的板凳……,那是我出生以来对老屋最早的记忆。


    老屋的记忆是心酸的快乐。因为家贫,家里不能一下子备齐生活所需用具,须在每年秋后卖了粮食后才能慢慢配置。记得家里堂厅背面大墙上的几面镜子,还是父亲在过年前买来的,镜子装上之后,老屋顿显堂皇,可以说老屋里面摆设的每一样东西,都能引起我从前的回忆。老屋回忆中最心酸的莫过于每年交学费的时候,家贫子多,父母不能承担孩子们的学费,每到此时,父母总要卖粮筹钱。记忆中最深的:孩时夏天中午,母亲为了我的书本费,拿出积攒的鸡蛋去卖,回来时,手里紧攥的,只有二元七角五分,那钱,皱皱的,直到现在仍割的我心里直痛。


    还记得多少个雨夜的孤灯伴读啊!没有雨滴青砖瓦的浪漫音律,没有雨打梧桐的浪漫,唯有出人头地、光耀家族的心愿,那孤灯竟也照亮了我的前程。


    北方的雪,也是我记忆最深的,傍晚放学走向老屋,老屋笼罩在飘飘扬扬的雪花中,推门不进屋,而是拿上冰车和陀螺,和同伴走向村边冰封的小河,等到夜幕重重的落下,家人来叫的时候,才匆匆回到老屋,远远望去,村庄里面那一闪一闪昏暗的灯光,现在想起来竟那么温馨。


    老屋记忆最开心的,就是每年的春节了。从腊月二十三起,年味便越来越重,二十三泥灶火,二十四吃豆磕瓜子,二十五、二十六糊窗花,二十七买鞭炮,那时候,我都会站在老屋肩头,遥望着村庄外凋零的田野,一直守到太阳西下盼望着我父亲回来。那份孩提时的快乐,现在想起却有些许苦涩。二十八蒸馒头,年三十最开心,早上起来涝涝饭,上午贴春联,中午家人聚在一起,父亲喝点酒,一家人吃每年最重要的团圆饭。下午笼旺火,傍晚请祖宗(我们家乡的风俗),回来顺着村庄看,家家户户提着灯笼去请祖宗,晃悠的灯笼点缀着除夕夜,还有老屋屋头悬挂的灯笼,定格了至今都无法替代的温馨。


    年送一年,日复一日,息息不止,可知岁月之无情。老屋就这样,伴着我从儿时走过快乐的童年,走过那青青涩涩的少年,……。


    如今,老屋老了,我抚摸着老屋发白的砖墙、枯朽的木门,仿佛能听到老屋经历沧桑后的感慨;老屋老了,原来白而亮的墙壁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开始蓄土掉尘了,青砖水泥地再也没有当年的青色了;老屋老了,屋檐下的椽掾渗透着风雨侵袭后的黑色,也略显疲态;老屋老了,看着墙壁上陈旧的相框和照片,记载着年复一年的岁月变迁,遥想当年,竟也开怀大笑;老屋老了,但他却让我们长大了!


    年三十,我和父亲仔细地打扫了院子,贴上了春联,挂上了灯笼,装扮着老屋。母亲做了丰盛的团圆饭,但没有兄弟姐妹的同聚,丰盛的饭菜也吃不出从前那特有的感觉了。人啊,就怕长大!


    傍晚了,除夕夜的华灯在椽掾间升了起来,除夕夜的年味像酒一样,醉了我。我侧卧于窗前,燃上一支烟,闭上眼睛,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岁岁就这样过去,我的思绪也随着那鞭炮声慢慢远去,愈来愈远,远到只能看见老屋那朦胧的灯光了,忽闪忽闪的,看的我眼睛发热,有清泪滑落。





收藏 已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