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探访】一家知名中餐馆因不收小费引发的风波,美国中文网微信公众号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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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开始，纽约市的餐饮业开始出现一股免小费的新风潮，近日，一家已有20年历史的知名中餐馆却因为率先免小费引发的风波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上周五，有华文报纸报道称接到顾客投诉法拉盛的粥之家没有明确告知顾客免小费，导致很多顾客仍在付小费，指责粥之家欺骗顾客，进行双重收费。

究竟事情的真相如何？美国中文网记者今天也前往位于法拉盛的粥之家了解事情原委。粥之家经理高霞接受了本网记者的独家专访，她告诉记者，她看到这篇报道又气愤又委屈，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她直指这篇报道是对在华社屹立20年的老店粥之家声誉的严重污蔑，她也就报道中给粥之家列出的种种罪状一一作出了反驳。

粥之家经理高霞接受美国中文网记者独家专访，道出了免小费风波背后的种种委屈。

第一大委屈：

被污蔑欺骗顾客！

粥之家经理高霞：

“

看到报纸说我们欺骗客人，在菜价里面加了15%还收小费，这个污蔑对于我们来说很严重。我们没有加过一分钱的价，也没有要小费。可能有些客人没有看到我们在菜单和收据上不收小费的告示，所以他照样付小费，也有一些客人是知道不用给小费还是给了小费作为额外的打赏。如果是因为没看到不收小费而给了小费，我觉得是个人的原因，不能说我们欺骗。

高霞向记者出示账单收据和菜单上清楚注明免小费的中英双语说明

粥之家法拉盛分店门口的免小费告示

记者在粥之家店内随机采访了一桌食客，他们都表示知道粥之家不收小费，觉得很划算，物美价廉。

另一位顾客说，自己知道粥之家不收小费，但对此觉得无所谓，如果服务好，她还是愿意付额外小费。

第二大委屈：

被指涨菜价15%并不属实

粥之家经理高霞：

“

报纸说我们堂吃加价15%，也是不对的，有些餐馆直接在账单上加了15%的服务费，我们没有这样做。法拉盛这家店开了三个月来，没有加过一分服务费，付不付完全是顾客自愿的。其实粥之家的菜价在法拉盛不算贵，而且每年菜价涨一点很正常，因为所有米、油、盐等食材的价格都涨了，同时，今年开始政府每年涨最低工资，所以劳工费也涨了，员工医疗费也随之上涨，所以不是我们想涨价，是被逼无奈。

第三大委屈：

被指有员工向客人要小费是误会！

粥之家经理高霞：

“

华埠那家店有些员工都是帮我们做了十几年，法拉盛的新餐馆服务员都是刚请的，与顾客沟通的时候可能存在误解，比如有可能客人问有没有收小费，服务生把不收小费说成了没有收小费，导致顾客以为账单里面没有收小费需要另外给。不管怎样，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要检讨我们所有员工，将会加强对新服务生的培训，以后不能跟客人收小费，除非客人自愿，以避免再发生此类误会。

高霞还说，有回来讨小费的顾客，只要能出示三个月以内的收据，粥之家都有予以退还。

第四大委屈：

不收小费遭同行白眼

粥之家经理高霞：

“

因为很多餐馆不收小费会涨价15%，而我们不收小费菜价又没有涨到15%，同行可能骂我们打击他们生意，开洗炉头店的都投诉我们说我们抢了其他餐馆生意，害他们没有炉头可以洗，我现在见到他们都要灰溜溜地躲着走。

高霞说，法拉盛分店开业三个月来业绩不错，每逢周末门庭若市，客人用餐都要排队。

第五大委屈：

不收小费华裔客人不理解

粥之家经理高霞：

“

免小费是一个新趋势，主流的很多餐厅已经开始这些做，这是比较超前的想法，我们想试试看。虽然说不收小费我们营业额涨了，但我们的华裔客人反应和外族裔不一样，很多客人不太能接受免小费，说会影响服务质量，所以顾客反而希望我们收小费，我们也很为难。

采访的最后，当记者问到经历了此次风波，明年粥之家是否会继续免小费时，高霞表示会持续免小费到今年年底，以回馈顾客。至于明年是否免小费，粥之家仍在考虑，但是她可以承诺的是，粥之家接下来将推出一些特色菜品的有力折扣，以答谢一直支持他们的顾客。

纽约州最低时薪持续上涨

明年餐馆将现涨价潮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除了紧跟主流趋势，粥之家今年开始免小费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请小费工的劳工成本今年开始大幅提高。

去年年底，纽约州劳工厅宣布出台新法，将纽约州的最低时薪从之前的$8.75提高到了$9，而餐饮业小费工的最低时薪更是从$5上涨到了$7.5，涨幅高达50% ，劳工成本可谓是大幅提高，迫使一些餐馆做出了取消小费工等改革。

纽约州逐年上调最低时薪，将于2018年底达到$15/小时。来源：纽约州劳工厅

而从明年开始，最低时薪将再度上涨，从$9/小时提涨到$11/小时，这又将给餐饮业和民众的荷包带来怎样的影响？

带着这个问题，记者今天也走访了多家餐馆了解情况，得到的多数答案都是涨价势在必行，也有少数业主表示不会涨价，将减少员工工时以平衡收支。

餐厅经理Amy:

最低时薪涨了，涨价是肯定的，而且现在菜价也贵。

餐厅经理郑先生：

肯定得涨价，大家会一起涨，所以对生意影响应该不大。

餐馆业主Tina:

现在物价这么贵、食材这么贵，法拉盛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餐馆开张，竞争这么激烈，很难赚到钱，所以没办法再加菜价了，可能会推出一些跟别人家不同的菜色吸引顾客。

餐厅经理Leo:

法拉盛餐馆竞争激烈，再涨价的话会影响客源，所以可能减少员工工时来平衡。

也有餐饮业者做出了悲观预测，认为接下来将出现一股关店潮。

餐厅经理Leo:

房租、地税每年都在涨，肉价菜价也在涨，前两年鸡蛋价格翻了两倍多，特别是对于一些收支只是打平的餐馆老板来说，压力会很大，人工、原材料、房租、垃圾费、员工税、营业税，随便哪一样上涨，都是很重的负担，对于老板来说是灾难性的打击。很多餐馆老板辛辛苦苦每天在店里看着，赚的钱比给人打工差不多，付出的精力却是打工的两倍，如果还没赚头会觉得很不值，预计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餐馆老板选择关门改行。

而尽管明年人工费将上涨，在记者走访中，多数餐馆业主都表示不会选择用免小费加菜价的方式来应对。

免小费制的利与弊？

纽约市餐饮业免小费的风潮始于去年十月，纽约餐饮大亨Danny Meyer宣布其联合广场餐饮集团(Union Square Hospitality Group)将取消旗下13个餐馆的小费制度，而是将“服务费”加在菜价上，希望改善厨房和服务员收入差距增大、小费纠纷层出不穷的现状，给纽约市的餐饮业带来巨大变革。

现代艺术博物馆的现代餐厅是联合广场餐饮集团第一家取消小费的餐馆。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那么这一举措实施一年来，是否取得了成效呢？

美国餐饮协会会长何德兴告诉记者，曼哈顿有几家主流餐厅实行了几个月，发现行不通，又改回收小费，因为服务质量下降太厉害。

旗下有着130多间分店的海鲜连锁餐厅 Joe’s Crab Shack 是全美第一家取消小费的大型连锁餐厅，其母公司 Ignite Restaurant Group对客户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近六成顾客并不喜欢免小费制，并且用行动做出了抗议。实施免小费以来，餐厅的营业额下降了多达8-10%。

不过，也有一些餐馆仍然力挺这一新制度。位于曼哈顿中城的米其林一星中餐馆——倾城Café China从去年年中开始免小费，是纽约市首批向小费说不的高端中餐馆之一，倾城的经理王瑞刚告诉记者，免小费取得的效果非常积极正面。

“我们将菜价提升10%-15%，平衡小费收入的减少。服务生的时薪从原本的$7.5涨到至少$11，并且会给他们每天的营业额提成，保证他们的收入不少于收小费，甚至更多，达到$18-30/小时，所以没有影响服务生的工作态度。而且，我们餐厅的客人原本觉得服务生底薪很少，觉得他们好像受到剥削，知道我们现在给他们发固定工资之后，都非常赞成。”

法拉盛商改区共同主席庄振辉也对免除小费制投了赞成票。

“免除小费工，而给服务生固定工资，是减少劳工纠纷的好方法，因为比起统一工资，小费工的工资计算比较复杂，容易出问题，比如经理分服务生的小费。”

美国餐饮协会会长何德兴也坦言，虽然他认为免小费制弊大于利，但是小费工工资远超厨房大厨确实不太公平，他认为纽约州劳工法应当做出调整。

“有些厨师在厨房工作几十年，比工作一两年的服务生收入还少，肯定心理不平衡。因此希望纽约州劳工厅可以允许厨师分小费，这样既能解决小费工和厨师收支不平衡的问题，又能避免服务质量下降。”

经营中餐是华人在海外最在行的营生，中餐业的老板兢兢业业辛勤劳作，为的是一份移民的尊严和一种落叶生根的信念。但物价飞涨，房租高居不下，人工成本逐年增加，中餐馆不堪重负，但又进退两难，其中辛酸无人知晓...我们呼唤华人社区组织、民选官员、市府机构能够为中餐业谋取一些生存的空间。中餐业者们也需要顺应潮流，加强服务的专业化，管理的制度化，不妨借用先进的数字媒体平台和手段进行自我宣传，引来八方食客...都说民以食为天，在美国，我们需要中餐。我们也希望，这是一篇有意义的调查报道。

本文采访记者：赵辉辉李若冰杨翯（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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