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的严肃八卦：时尚icon亡于艳情小说？,新现场微信公众号文章

创作于法国大革命前夕的小说《危险关系》里有这么一段，说是凡尔蒙子爵好不容易钓到了贞洁古板的杜尔维夫人，却被她当街撞上他和另一个交际花同坐一辆马车，这让凡尔蒙又不得不花了一番口舌去遮掩。在汉普顿的改编剧本中，考虑到舞台呈现的局限性，则将这一幕搬到了凡尔蒙家中，两位女性先后登门拜访，撞了个正着。

香波堡的双旋梯

所以这真的是情场高手会犯的错误嘛？？专职猎艳的凡尔蒙子爵家里竟然没有密道和第二个楼梯，法兰西真的要亡了！要从设计上创造便利，这是16世纪法国宫廷就懂的道理。在法国卢瓦尔河谷的香波堡，如今还活体展示着建造者弗朗索瓦一世的偷情智慧：两组独立的楼梯相互交错地围绕着一个共同的轴心，螺旋式地盘旋而上，同时上下楼梯的人，可以相互看见，而无法当面开撕。

坐马车偶遇交际花的桥段实际上是时代感十足的。如果有个插画，凡尔蒙车上的放荡女子大声笑，应该是头顶一个插满羽毛的发饰——据说当时的玛丽王后热衷羽毛制品特别是头饰，上层妇女们也趋之若鹜，盘得老高的头发，再加上一顶羽毛帽，塞不进马车去就只好把头探出来。这么一来风头也出了，不该碰面的也碰面了。

热爱帽子的玛丽王后和当时贵族与富裕阶层出门乘坐的马车

从弗朗索瓦一世到波旁王朝的路易十六，专注引领风尚200年的法兰西王国给世界文化史都留下了不少笔墨。1523年，意大利巨富之女嫁给法王亨利二世，据说热衷于美食的她带来了马卡龙的秘方、推动了闪电泡芙的研发，她的香水师在巴黎开了第一家香水公司；1615年西班牙公主嫁到法国，带来了可可；太阳王路易十四则将香水、假发和高跟鞋发扬光大；而路易十五的情妇、著名的蓬帕杜夫人不遗余力地推行洛可可风尚，席卷室内装潢、家具餐具到服装设计的诸多领域，包括《危险关系》舞台上仅用于照明的五盏水晶吊灯，也是那个时候从英国流入法国并大肆发展的。至于从奥地利嫁给路易十六的玛丽王后，更是在奢豪的吃喝玩乐中示范着王后画风，荣封“赤字夫人”。除了羽毛帽子，还有服装样式，都引得贵妇争相效仿，然而在街头和纸上，“每种公共激情都已经乔装成政治。”以至于对玛丽王后争相效仿的背后，也潜藏着取而代之的心理。果然，大革命中，玛丽王后被推上了断头台。

左为蓬巴杜夫人，右为太阳王

风尚毕竟是只属于上层阶级的享乐，吃瓜群众一向只有围观的份儿。早在17世纪就诞生的第一份报道时尚界的刊物《文雅信使》（Le Mercure Galant），专以传播宫廷贵族的文艺、服饰、礼仪、其他奢侈品乃至八卦逸闻为己任（真的！再别说跟人家的时尚杂志水平差100年了！实际上差了差不多有300年！）新文化史学家将这些包括《文雅信使》在内的、以往难登大雅之堂的作品引入了人们视野，帮助理解大革命时期所谓的“公众激情”是如何煽动起来。研究显示，那个时候的畅销书，并不光是今天教科书里18世纪法国文学这一章里的内容，那些大名鼎鼎的卢梭啊、伏尔泰啊——至少它们远非那么重要。20世纪初的历史学家丹尼尔·莫奈清点了那个时期几乎所有私人藏书拍卖目录，结果发现20000册图书里仅有1本《社会契约论》！莫奈最终替大革命的“导师”洗地：“法国人似乎从未关注有关民权及民众意志的争论，而是乐于欣赏李科伯尼夫人的言情小说和德米索尔·德·圣-海雅秦塞的探险故事。法国大革命不‘是卢梭的错’，可能也不‘是伏尔泰的错’。”

当然，新文化史的领军人物达恩顿纠正了莫奈的发现，指出他的资料分析有误，然而也指明莫奈提出的问题的意义，即通俗文学的启蒙意义——对于纲常伦理的松动作用不可小觑。“今天的我们把《社会契约论》看作政治理论，认为《沙特鲁堡守门人……艳史》属于色情文学作品，甚至于不入文学之流的粗俗东西。但是，18世纪的书商们把它们全部归并为‘哲学书’！”

是的，如果我们用当时人的方式审视他们的题材，那些哲学与色情文学之间好像不言自明的界限便开始解体了。包括拉克洛这本以贵族生活为对象的《危险关系》，并不是典型的贵族审美，也不是底层民众的庸俗趣味：在凡尔蒙子爵和梅黛夫人如山的信件中并没有提到他们的餐食和茶点是如何精致，没有提到他们乡下的古堡是如何富丽堂皇，甚至作为曾被冠以“艳情小说”名号的禁书，露骨的描写也屈指可数，他们谈论的是手段与心计，秉持的是反宗教思想和当时还没有命名的存在主义哲学。

左为伏尔泰右为卢梭

“自由思想不免费，但是1770年以前它没有超出中产阶级和工匠、小业主上层的购买力。”事实上从十七世纪起，巴黎和伦敦的里巷书肆就充斥着这类读物——它们甚至就是一叠八开或四开大小的纸页，由读者带回家自己装订成册。在当时，巴黎人把它们称作“nouvelles”，如今用于指称“小说”的单词，当时用来界定一种风格暧昧而难以定义的读物，大概就是拉克洛的《危险关系》这种书信体逸闻，掺杂着真实与虚构。每封信件每件小事，都既诙谐又刻毒地传达着共同的意义，上层的一切——教会司法王权，都在普遍堕落。人们一封一封读下去，最后装订起来，就构成了对君主制及其背后支持他合法性的宗教根基的动摇。

而这些，也一定被还沉醉在旧时代荣光中的玛丽王后看到了，因为在她的书架上，人们发现了被小心包上了书皮的《危险关系》。因为作为时尚先锋的王后，大概也知道，“只读政府正式批准出版的书籍，会比同时代人落后几乎一个世纪。”

NT Live本周排期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危险关系 11月5日 14:00

新竹大远百威秀影城

欲望号街车 11月4日 18:00

女王召见 11月5日 18:30

欲望号街车 11月6日 18:00

台中新时代威秀影城

欲望号街车 11月4日 18:00

女王召见 11月5日 18:30

欲望号街车 11月6日 18:00

台南大远百威秀影城

欲望号街车 11月4日 18:00

女王召见 11月5日 18:30

欲望号街车 11月6日 18:00

高雄大远百威秀影城

欲望号街车 11月4日 18:00

女王召见 11月5日 18:30

欲望号街车 11月6日 18:00

台北信義威秀影城

女王召见 11月4日 19:00

欲望号街车 11月5日 18:40

女王召见 11月6日 19:00

“英国国家剧院现场”（National Theatre Live）是英国国家剧院自2009年开始的一个开创性项目，旨在通过放映的形式向英国以及全球呈现当今世界舞台上最优秀的作品。2015年，该项目由中国国家话剧院与英国国家剧院联手打造、登陆中国，并由北京奥哲维文化传播公司独家发行、英国文化教育协会鼎力支持。您可以依据文末各个放映场地的联络方式获取售票信息。关注“英国国家剧院现场”，全球好戏，尽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