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轨电车的历史深处

2016年11月03日 新现场


田纳西威廉斯在采访中多次提到,30年代末他搬到新奥尔良地区定居,两辆分别名为“墓地号”和“欲望号”的街车来来往往泅渡于这个破败的移民城市,给了作家以灵感。他把街车写进了剧本里,让南方淑女布兰奇,一个来自已经消逝的时代的已经消逝的群体,没有返程票的,被吞没在了这个新兴的世界里。

想知道街车是怎样一种存在的小编,翻到美国史研究者宋晨一篇有关20世纪60年代前公共交通的研究,不妨请大家来一起涨涨姿势。

图片选自互联网

美国公共交通的历史并不长,相对落后于欧洲特别是英国的发展。它起步于19世纪30年代,“马拉街车”的出现拉开了公共交通的大幕,并在此后60、70年间,作为主要的运输力量。伴随着城市发展和技术进步,地铁、缆车和通勤铁路相继出现,不过1890至1920年间,还是有轨电车代表了公共交通的繁荣,是这一时期城市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而后,公共交通运营成本的增加和私人汽车的普及,以有轨电车为代表的公共交通开始衰落,逐步进入“汽车时代”。

公共马车

和《危险关系》里提到的那种中世纪欧洲非常普遍的私人马车不同,陆续出现在美国大城市中的公共马车(Horse - drawn omnibus)是一种可搭载最多20名乘客的两侧敞开的马车。一般由一两匹马作动力,在土路或石子路上按固定线路运行,不过那种颠法儿,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即便如此,1853年,公共马车的鼎盛时期,纽约共有约700辆车,每天可运送12万人次。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叫做“马拉街车”的东西,即在铺设有槽型铁轨(Grooved Rail)的街道上运行的大型公共马车(Horsecar)。有赖于轨道,一匹马就可以拉动30-40名旅客(这马也是辛苦=。=),大大增加了客运量,也平稳提高了速度。据资料显示,到19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共有415个马拉街车公司,线路里程总长达到6000英里,每年客运总量达1. 8亿人次。


不过马车作为主要公共交通动力,还是有很多问题。除了上文提到的舒适度不足以外,它也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生态环保,每匹马平均每天产生粪便14公斤,尿9升,上千辆马车轮彀交错,足以把自诩文明现代的城市变回臭气熏天的农场,况且,时常来上一场的马流感也经常使交通线处于不稳定状态。人们不得不积极寻找马车的替代物。后来蒸汽火车、缆车等逐渐出现,并进入城市通勤服务系统。可是城市里跑火车超级吵啊超级脏啊,看起来很浪漫美型的缆车很贵且受地形限制,于是市政建设部门和私人企业开始就到底是修建地下铁路还是高架铁路展开了基于各自地盘利益的漫长撕逼——以至于纽约地铁比伦敦地铁晚了30年投入运营。

发行一时的蒸汽电车,据说喷的黑烟和噪音一样吓人,女士们穿着白裙上车,下车裙子就成黑色的了。
1879年,在柏林工业展览会上,西门子公司第一辆不冒烟的电车

不过真正取代马儿的正是布兰奇乘坐的这种有轨电车

Electric streetcar/Railway/Tramway),亦称电力街车、电车。1890年马匹还占据着绝大多数市场份额——60%的街车线路仍在使用马匹作动力,到了1920年它的地位就被电力街车取代。这种舒适快捷的通勤方式深入大小城市,还大大带动了自马拉街车诞生以来就出现的“郊区房”,使得郊区化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在电车的黄金时期,它是很多阶层钟爱的出行工具,工人阶级能够支付它低廉的票价,同时也有十分舒适的封闭头等舱供上层阶级乘坐。


战火毁灭的电车轨道

两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毁灭了欧洲城市的电车轨道,也从社会经济方面腐蚀了美国本土的城市交通根基,二战过后电车再没有恢复它往昔的辉煌,技术的革新和材料的发展再一次把旧历史甩在脑后,世纪初就诞生的柴油巴士(或称为公共汽车, diesel bus or motorbus)以及无轨电车(trolleybus)经过技术完善,开始大规模取代有轨电车。


张爱玲有一个短篇小说,《封锁》,写的就是电车在戒严封锁那一刻,陌生男女之间的产生的暧昧情绪。那种旖旎味道,大概都是随着旧式街车消亡不再的。慢和颠簸有种莫名的美感,也是动荡年代独有的集体记忆吧。

摇铃了。“叮玲玲玲玲玲,”每一个“玲”字是冷冷的一小点,一点一点连成了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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