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藤把你的孩子变成僵尸?对话前耶鲁教授 美国瑞德教育

2015年04月16日 瑞德国际教育



美国教育已经成为全球品牌,那些常春藤大学告诉精英学生,他们想成为怎样的人都可以,但最后,毕业生多数从事少数几样很相似的工作;精英教育教学生成为大众认为的“优秀”的人,却没有教会他们思考的能力。前耶鲁大学教授威廉·德雷谢维奇曾在美国《新共和》杂志上撰文,称美国常春藤大学将学生培养成失去人生目标的“僵尸”,而根源在于常春藤学校在教育理念和方式上已经出现偏差。目前定居美国的学者、教育专栏作家南桥特别就这篇引起热议的文章采访了德雷谢维奇,与他探讨迷信常春藤对中国学生可能造成的影响。






2014年七月,前耶鲁大学教授威廉·德雷谢维奇(William Deresiewicz)在《新共和》上撰文“别送你的孩子上常青藤:美国的顶尖学府把你的孩子变成僵尸”,引起轰动。此文网络版据称是《新共和》杂志有史以来点击率最高的文章。此文也在美国名校中引起了一系列的反思和反驳。


别送你的孩子上常青藤:美国的顶尖学府把你的孩子变成僵尸


现今精英大学特别杰出的学生多数是这样的:双主修、精通某项运动和某种乐器、掌握数门外语、曾在世界某些遥远角落当志工,外加数种高尚嗜好。他们具备这些条件,展现出泰然自若的自信,令成年人和同侪莫不敬而生畏。


这些可羡慕的年轻人看来是人生竞赛中的胜利者(他们从童年开始就被大人投入这场竞赛中),但事实看来绝非如此──这是我从自己许多学生身上看到的情况,也是近几年来数百名曾与我在校园交谈、或是写信给我的年轻人告诉我的情况。


没错,我们的精英教育系统制造出聪明、有才干、有冲劲的年轻人,但他们也焦虑、畏怯和迷失,缺乏求知的好奇心和健全的使命感:他们陷在特权的泡沫中,温顺地朝同一方向前进,对自己在做的事非常在行,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做这些事。


身处常春藤名校24年后(在哥伦比亚大学念本科和博士,然后在耶鲁大学教了10年书),我才开始思考这系统如何影响年轻人和我们的社会、他们可以逃离这系统,以及我们可以如何拆掉它。


另一间学校的一名年轻女性写信给我,谈到她读耶鲁的男朋友:“他进大学之前,多数时间花在阅读和写短故事上。三年之后,他变得极度不安,担心一些我念公立学校的朋友想都不会想的事,例如一个人吃午餐很可耻,以及他在‘建立人脉’这件事上是否不够努力。只有我知道他努力假装自己博览群书:他的做法是快速浏览他听过的书的第一章和最后一章,以及不可自制地大量阅读书评而非好好看书。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缺乏好奇心,而是因为能够跟别人谈书所能得到的社会奖励,大于实际看过那些书。”


我在常春藤名校任教期间,教过许多杰出的年轻人:他们聪明、懂事、富创造力,跟他们交谈和向他们学习是一件乐事。但他们多数看来满足于在他们的教育替他们画出的框框里发挥,很少人对思想观念有热情,很少人视大学教育为发现知识和发展智能的大计划的一部分。人人都穿得像是随时要去面谈工作似的。


他们表面看来调适得很好,但内心往往充满恐惧、焦虑、忧郁、空虚、漫无目的和孤立的感觉。最近一项大型调查发现,大学新生自报的情绪健康已跌至该调查25年历史上的最低水平。


精英大学的入学标准如今非常极端:成功入学者几乎不可能有失败的经验。不成功的可能使他们感到恐惧和迷惘。即使只是短暂达不到标准,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结果是他们极度厌恶风险。因为没有犯错的余地,他们极力避免犯错的可能。


Pomona一名学生曾对我说,她很想有机会去思考她正在学习的东西,只是她根本没有时间。我问她是否想过不要力求每一科都拿A。她非常错愕地看着我,像是我提出了一个下流的建议似的。


如今人们谈论大学教育时,常常出现的一个词是“投资报酬率”。但似乎没有人会问:所谓“报酬”应该是什么?只是多赚一些钱吗?教育的唯一目的是让你能找到工作吗?大学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


大学的首要功能,应该是教你思考。这并非只是帮助你发展个别学科的智能。大学教育提供一个机会,让你在接受了家庭教育传授的正统观念之后,在面临工作的迫切要求之前,有数年时间,在与现实世界保持距离的情况下深思各种事物。


大学教育并非学习思考的唯一机会,但它是最好的机会。有一件事是很确定的:如果你学士毕业时还未开始学习思考,你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做这件事。这就是为什么念本科时如果纯粹是在为就业做准备,基本上是浪费了四年时间。


至少精英大学的课程有严谨的学术要求,不是吗?未必。理科通常是,但其他学科则不是那么严谨。现实中当然有一些例外情况,但教授与学生基本上达成了某观察者所称的“互不侵犯协议”:大学视学生为“顾客”,是必须迎合而非挑战的人。教授必须研究有成才会获得奖励,他们因此希望尽可能少花时间在教学上。教授这一行的整个激励制度是不鼓励认真教学的,而且学校名望越高,这种倾向越强。结果是教学马马虎虎,但大家得到的分数却很好。


名望最高的学校主要是藉由“领导”(leadership)这概念传达社会责任的观念。麻省剑桥的陈腔滥调是“哈佛为领袖而设”(Harvard is for leaders)。学校不断敦促杰出学生视自己为社会的未来领袖。但这些学校讲“领导”,不过是指爬上顶尖位置:在某大律师行成为合伙人,成为某公司的执行长,无论投身那一行都要爬到“滑溜柱子的顶端”。我不认为精英大学的负责人曾想过,领导这概念应该有更高的意义(他们甚至可能不认为领导这概念有任何其他意义)。


讽刺的是,精英大学告诉精英学生,他们想成为怎样的人都可以,但结果是他们多数会做少数几样很相似的工作。


2010年,包括哈佛、普林斯顿和康奈尔几家顶尖名校约三分之一的毕业生选择进入金融业或顾问业。一些领域几乎完全被唾弃了:神职人员、军人、参选从政,甚至是学术这一行(包括基础科学)。如果你因为想成为下一个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而从名校辍学,大家觉得你很酷;但如果你名校毕业后去当社工,人们会认为你很可笑。


记者Ezra Klein说:“华尔街发现,大学正制造出大批非常聪明但彻底迷惘的毕业生。这些年轻人智力很强,工作热情很高,但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们不要骗自己了:大学入学这游戏的关键,不在于中低阶层力求向上提升,甚至不在于中高阶层尝试维持自身地位。这游戏的关键,在于决定中高阶层本身之中的确切地位等级。


在富裕的市郊小区和市区中富裕的孤立小区,也就是这游戏主要玩家的聚居地,问题不在于你是否念精英大学,问题在于你念哪一间精英大学:是宾州大学vs.塔夫斯,不是宾州大学vs.宾州州立大学。聪明的年轻人可以上俄亥俄州立大学,成为一名医生,然后定居Dayton并过上很好的生活。但这不是中高阶层会考虑的事:这种结果对他们来说太可怕了。


这系统正加剧社会不平等,阻碍社会流动,延续特权,并制造出与社会大众极其疏离的精英阶层(这些精英理论上是要领导社会的)。相关数字无可否认。


1985年,250间入学要求最严格的大学有46%的新生来自收入高居前四分之一的家庭。到2000年,这比例已升至55%。2006年,竞争力最强的大学只有约 15%的学生来自收入后二分之一的家庭。大学名望越高,来自富裕家庭的学生比例越高。公立大学的情况也并不是好很多。2004年,入学要求最严格的一批州立大学有40%的新生来自年收入超过10万美元的家庭,而不过是五年前,这比例还只是32%。


这趋势背后的主要原因很清楚:并不是学费上升(虽然这是原因之一),而是培养有能力在大学入学游戏中竞争的小孩需要越来越多钱。进入精英大学的障碍越多,帮助你家孩子克服这些障碍的成本便越高。富裕家庭几乎是从小孩出生那一刻起,便开始花钱买通前进精英大学的路:音乐课、运动装备、海外旅游,更重要的当然还有私人补习费,以及住在邻近顶尖公立中小学附近的成本。


大学入学重要的SAT考试理论上是要测量学生的天资,结果实际上是在测量家长的收入(SAT分数与家长收入密切相关)。如今低收入家庭的高分学生,上四年制大学的不到一半。


问题不在于够格入读好大学的低收入家庭孩子不够多。精英私立大学永远不会允许其学生的经济背景分布一如整个社会。它们承受不了这种情况──它们需要够多学生支付全额学费,而且必须照顾主要捐款人;它们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想有太多平民学生。


因此,美国家庭收入不平等恶化至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程度,以及美国社会流动性几乎是已开发国家中最低的,两者均绝非巧合。精英大学不仅无力扭转社会不平等加剧的趋势,它们的政策事实上正是在加剧不平等。


改革不能停留在入学程序的层面。入学程序改革虽然能处理平庸化的问题,但不能处理不平等的更大问题。问题在于常春藤联盟本身。我们将社会领导阶层的培训工作交给了一群私立大学。无论它们多强调自己以公益为上,它们实际上永远以自身利益为第一。当前的制度对这些大学是好事,但哈佛渴望获得校友捐款是延续当前这种阶级制度的充分理由吗?





南桥对话威廉·德雷谢维奇


上文文节选自作者刚刚出版的《优秀绵羊》一书。书中观念对于追求排名,非名校不上的中国学生和家长也颇有启迪。为此教育专栏作家南桥专门采访了威廉·德雷谢维奇(William Deresiewicz),提出了一些中国学生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左:南桥,曾做过多年文学翻译,现多关注教育比较和技术文化,著有《知识不是力量》、《及格主义》等

右:威廉·德雷谢维奇,美国作家,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后任教于耶鲁大学,著有《简·奥斯丁式教育》、《改变你人生的六本小说》等。他还是《国家》、《美国学者》、《新共和》、《纽约时报》等报刊撰稿人


N=南桥

W=威廉·德雷谢维奇(William Deresiewicz)


排名重要吗?


N:很多人选择常青藤学校,看重的是它们很高的排名,能不能跟大家说说排名究竟多重要?


W:可惜排名对人们择校的影响很大,但其价值被严重高估了。给大学排名的做法是1983年才开始的,这种做法更是让这种声誉的体系根深蒂固。现在,什么学校都用同样的指标来衡量,有的排20名,有的25名,有的17名。这些区别不仅微小,也很没有意义。这些排名衡量的东西有的根本不值得衡量。


N:能不能举个例子?


W:比如“声誉分”,这种打分是这样进行的:组织者让全国一些学院的管理人对于学校“声誉”打分。这些院长打分并无一个明确的标准,再说他们要给大量的学校打分,很多是根据这些学校在研究上的声誉打分,而很多重要的领域,如本科教育怎么样,这些管理人员未必知晓。

还有,排名是可以调的。这些排名是一系列要素组成,这些要素分别有不同权重,几年前迈尔康姆·格莱维尔(Malcolm Gladwell)在《纽约客》上写了一篇文章,说如果将这种比重调整一下,排名的结果将大为不同。


N:排名其实是一种综合分?


W:对的,如果你看《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USNews and World Report),你会发现,这种排名下面有很多指标。这种指标的设置,是把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当成了标准,看别的学校有多么哈佛,多么耶鲁,多么普林斯顿。这么做大有问题。

美国学校的种类很多,波莫纳学院(Pomona College)是人文学院,维斯理学院(Wellesley College)是女子学院,哈维穆德学院(Harvey Mudd)是技术大学,西点军校(West Point)是军事学院,大家性质都不一样,用同样的标准来衡量它们,不论青红皂白堆一起衡量,我觉得很没有意义。


N:这样的比较不是拿苹果跟苹果比,对不对?


W:是拿橘子跟苹果比,看橘子多像苹果!格莱维尔提到了公立大学的预期毕业率和实际毕业率。预期毕业率是看入学学生的社会经济地位。宾州州立大学(Penn State University)的实际毕业率比预期高很多,这说明宾州州立大学在帮助中低收入阶层(而非富裕阶层)学生完成学业方面,做得非常出色。如果这一指标的权重提高,那么宾州州立的排名会很高。它擅长于为特定类别的学生服务,这不说明它针对别的学生也擅长。同样,宾州州立大学擅长培养的学生,哈佛未必擅长。学生五颜六色,学校品种也一样。

退一万步说,即便排名合理,小小差异,比如是17名还是20名,几乎没有本质影响。事实上学校每年的排名也会变动,因为衡量中数字总会有些干扰。可是为了这些排名,人们做出了很多不合理的选择。学校为了排名而改变自己的经营方式。


N:就好比排名是一考试,而各学校在从事“应试教育”?


W:完全没错,说白了就是学校之间的“应试教育”。可惜这些排名产生了很大的经济影响。学校的信用积分、校友捐赠都会受到影响,有很多现实的利益因素,远不止是拿排名来吹嘘的问题。

排名还有一个问题:过去有些学校,本来有自己独特的使命与角色,排名给它们带来了不良的改变。最典型的例子是芝加哥大学。这个学校本来很出色,学风极严谨。其排名其实不低,排第十吧。可是,学校严格,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连聪明的孩子也不想来上,故而报名的人没有那么多,录取比例比很多同类学校高,录取率有百分之二十多吧。芝大不满足,想和其他学校一样,降低录取率。为此,学校对录取与营销方式大加改变,开始和那些低录取率学校一样,录取率降到了将近百分之十,申请数量增加了很多,学校排名也上升到了五、六名。可是,其代价是什么?代价是失去了芝加哥大学的独特性!再说了,它排名本来就已经是第十名了,要升那么高做什么?

我要强调的是,家长和学生根据排名择校。排名并不能告诉你这样的学校对你是否合适,也不能告诉你学校能给你什么培养,说来说去不过是虚名。

说到底,排名所比较的,只是哪家学校资金最雄厚。


N:这就是我很想向中国学生推荐你这本书的原因。对中国人来说,大家对美国学校总的来说缺乏了解,很多只是看排名先后来做决定。我很想推动关于排名、择校方法的对话。

《优秀的绵羊》是否适合中国读者?


N:《优秀的绵羊》是不是写给美国人看的书?对中国人(包括海外中国人)来说,此书有什么作用?


W:我并不只是给美国读者写这本书的,我这里说的是美国大学,美国大学生,我不过是对这一切感到熟悉。另外,我还有让书出版、让人愿意买这些现实的考虑,所以我在副标题中放入了“美国”这个词。可是我非常清楚,书中的现象影响到了全世界的人,全世界的学生。

如你所知,美国教育现在成了全球性的品牌。东亚、东南亚、拉美的学生,以及全球其他各地的精英,都很想到美国读书。美国高校国际学生越来越多,都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二这种比例了,或许现在更高。哈佛、斯坦福这些学校把自己当成了培养未来全球化精英的学府,或许这么认为也有道理。这很像一百年前的情形。那时候美国在经济上成为一体化国家,常青藤学校把自己视为美国精英的摇篮。那时藤校精英和他们的儿子聚到一起,互相联络。

现在在哈佛与斯坦福,在剑桥与牛津,也在发生这种精英汇聚的事。还未上大学的年轻人,被家长根据这些学校的标准,“量身定做”地在培养。这些学校的淘汰率也高得荒唐,它们反过来影响了中上层人士培养自己儿女的方式。在中国、韩国、印度,都是这样。我觉得此书对其他国家也很合适。


精英病不是美国独有


N:你书中说到哈佛、耶鲁精英们缺乏目的感,容易忧郁,这是不美国精英学校的一种“富贵病”。你接触过的其他国家学生有没有这些毛病,比如你的中国学生?


W:我不大知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准确回答。我是英文教授,中国学生来学英文的很少。

但是很多的成人教育,其实是在上大学前就已经完成了。完全要看家庭如何培养自己的孩子以应对未来的录取。我相信,来自日本、韩国、中国、印度的情况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我最近看到一篇文章,说韩国高中学生非常不快乐,太多补习,家庭作业要做几小时,要熬夜。估计中国精英学生也要一样去做。这些做法,造成空虚和焦虑。这种教育把学生当成了实验小白鼠。小白鼠踩对了杠杆,就能得到吃的。踩错了,就被电击。你得完成特定任务,可是完成任务的动力在哪里?目的是什么?动力是外在的,是别人告诉你的。目的是神秘的,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完成这种任务,这种任务为什么重要?

在我看来,美国学生只是觉得教育是达到下一个目标的过程,本身不存在什么内在动力。为什么我要做这些?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应付下一个测试。这样的教育,造成了心理上的各种问题。


N:太棒了,记得你在书里记述了老布什总统竞选中的一个比喻,说精英教育能让火车准点运营,可是…


W:不能指引火车去什么地方。


择校没有黄金法则


N:对在考虑去美国读书的学生来说,你会给他们推荐什么样的学校?还像书里那样推荐公立大学吗?还是不太出名的小型人文学院?


W:我一般不会给具体的推荐,更不会给出笼统的推荐。所有高中升学顾问都会告诉你,你得找对你最合适的好学校。美国的学校种类非常之多,大型公立大学、小型公立大学、私立大学、女子大学、技术大学,等等。大家总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类。当然这么多选择也会让人眼花缭乱,再说还面临信息不完整的问题。

我能想象,对中国学生来说,信息不完整的问题可能比美国更严重。你知道有很多工具可以使用,你可以使用这些工具去寻找所需信息,还可以看学校口碑,看学生以后想住在什么地方,等等。我觉得,选择中要看孩子的个性,看他们想从学校中得到什么。


N: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同学校还是适合不同的人。但这里的问题是,中国家长和学生未必知道如何了解什么学校适合什么学生。


W:我知道很多人都想进入最好的学校,但是此前不妨放弃一些假设。什么叫“最好”,这个概念很成问题,值得商榷。“最好”应该是个人化的。我理解,很多家庭很迷糊,不知道让孩子上什么学校好。可是你如果花这么一大笔钱,而且孩子以后要在这地方呆四年,那么你不应该去钻研一下,弄个清楚吗?


N:你多次提到一些私立的小型人文学院(LiberalArts Colleges),这些中国人可能了解得非常少,这些学校有什么好处?


W:你说出了我最喜欢的学校了,我书里也说了。这种人文学院,大型公立大学也在效仿,它们所设立的“荣誉学院”(Honors College),就是人文学院的翻版。这种翻版最初只有四所大学有,现在几十个学校都有了。

昨天,我去里德学院(Reed College)一堂政治课上旁听,我发现课堂上讨论的质量非常之高。这里的学生非常聪明,对学习十分认真,对思维探索非常严肃,比常青藤学校不知好出多少。一般说来,这种人文学院不怎么关注排名、职业培训这些短线目标,不把自己视为职业培训场所,而是更关注教育本身,关注思维的训练,关注好奇心的培养。

这里的四年,你可以暂时“脱离现实”,一心一意训练自己的大脑,训练自己的价值观。和研究型大学相比,这里的老师也更乐意和学生互动,更愿意在学生身上花时间。


N:我看你也推崇公立大学。这些公立大学有什么好处?


W:其实公立大学里面的那种荣誉学院可能最好。这里的学生兼得公立大学和人文学院的优势。

公立大学本身有真正的多元性,而不像藤校那样,多元的只是肤色,而经济上很单调:大多数学生是有钱人的孩子。还有,公立大学很多学生学业稍微逊色,但如果稍微努力一些,和教授互动、得到教授关注的机会更多。在哈佛这种地方,教授根本没有时间应付任何人。还有,公立大学更便宜,当然我不知道对国际学生是不是这样。


N:有的家长送孩子先上社区大学,然后转入公立大学,你觉得这样的选择怎样?


W:美国社区大学在学术上声望比较差,资金不足,老师负荷过重,学生在学术上也差一些,不过它们比较便宜。我甚至经常听美国家长谈论这些话题。他们未必是说要送孩子上社区大学,而是说怎样在本科阶段少花钱,而把大钱花在研究生阶段。学生或许可以本科上州立大学,然后去私立大学读研究生或者医学院、法学院之类。


N:也就说,到了研究生这类阶段,上私立精英大学还是有好处的,是不是?


W:没错,一旦你选定了职业道路,不管是职业学院,还是博士项目,你去什么地方就很重要。到了这种阶段,学校的学术质量和声誉对你的走向影响就大了。也有很多国际学生在美国读研究生。很多理工科的研究生来自其他国家,如中国。还有,很多博士项目是不收费的。


宗教大学怎么样?


N:你在书中强调藤校失去了价值观,也提到一些私立宗教大学不亚于常青藤学校。我所在的就是这种学校,我们学校学生在使命和价值观教育上会得到更多训练,我们甚至保留了古老的每天去礼拜堂(Chapel)的传统,你会不会向人推荐这种学校?


W:有些评论者非常反感我在书里提到宗教背景的大学。哈佛大学的斯蒂芬·平克尔(Stephen Pinker) 在《新共和》的文章中提到这种学校时,非常痛恨。我想有些美国学术界人士、自由派学者,不分青红皂白地反对任何和“宗教”这个词有关的正面说法,他们听不得这种话。我对这种学校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你刚才的描述,印证了我的猜测。

暂且不说学术水平吧—— 我估计这种学术水平差距还是很大的 —— 这些学校的学生好歹尚未失去使命、意义和目标,学校还没有完全变成职业训练所,而是让人反刍价值、意义和目标的地方,让人去思考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N:事实上,我们大学在学术和价值上都很努力。比如我们理工科的本科项目很不错,学生如果想上研究生、读医学院,我们的本科教育更严格。老师和学生互动更多。


W:可惜这种学校人们知道的很少。大家眼睛都盯着声誉、排名这些外在的东西。而常青藤学校的人总觉得不是他们藤校的就都是笨蛋。殊不知全美有各种学校,同样能给出严谨的学术训练,甚至更好,认识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文章来源:腾讯教育 文章不代表Wrightesy Edu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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