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项目“与”空间“的模糊关系,下城的艺术空间Practice

2015年11月24日 美国中文网


上个月29号,我从中城出发来到纽约下东区的Chinatown,探索由几位华人艺术家创办的新空间——Practice。


Practice位于一处Chinatown旧楼的顶层三室一厅的公寓,曾住着一家人,现在”家“的定义扩展,则成了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工作、见面、聊天、休息和展示的空间。而因为这栋旧楼仍然多为民居,非大楼住户需要一楼的钥匙方可进门。


我比约定的时间早了20分钟到达Practice的楼下,手机快要没电反而给了我头一次细细观察中国城的机会。想象匿于老式的”新声理发店“、水果摊杂货店,不远处几个画廊扎堆儿的大楼291 Grand Street,以及对面的”99火锅店“其中的Practice是何模样并不简单,这里各种文化元素和视觉图样让我颇有点眼花缭乱,觉得Practice样子无论长着副什么面孔都不会让自己惊讶,却偏偏在亲见之前,很难去在脑海里勾勒想象中个大体的形象。


过了不久Practice的联合创办人Cici下来接我,在不知道气喘吁吁地爬了多少层楼后,终于登顶到达Practice空间的门口。未进其门,先闻其声,看到Practice真面目前,先听到了宁静广阔的背景下鸟类的鸣叫,高频的叫喊倒丝毫不让人心烦意乱,只是平添了份好奇,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在等着自己。


而后我被Cici带入了空间。


三室一厅的公寓,并没有在格局上被三位Practice的创办者进行大改动,甚至在空气中还能嗅到一丝中式家庭的油烟味。三间房间并未打通,聚拢于一条狭长的走道,让人联想若是办个展来的人多点儿,恐怕很多人要在这条走道上摩肩接踵,幸而现在,游客唯我一人。


来的当天,Practice晚上正好要有个小型的展览开幕,我便提前看了看展出的艺术家Ayo Yunyu Shih的作品。说到Ayo,便要说到Practice的项目One Room Practice——Practice邀请或接受朋友的推荐,提供空间内的一间房间给短期来纽约的朋友们,在这个One Room的小窝内,Practice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们可以做文化艺术创作、调查研究、组织点儿小聚会,甚至只是把房间当作栖身之所,而Ayo,便是第一个入住One Room Practice空间的人。


当天的展览绵延了三间房间。靠近公寓大门的一间房间,像是Ayo的艺术家工作室一般,桌上摊着Ayo放置着的作品稿和研究时的材料、窗台上则堆着一本本关于北极探险的书籍。Cici告诉我说,这些作品主要是基于Ayo在不久之前的一次北极之旅。不过除了桌上摆的一块儿从北极带回来的石块儿,这间房间更像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北极探险爱好者的收集资料库——桌上有份北极游记,时间放在了北极旅游最为舒适的六月(六月一词在爱斯基摩人语中叫”Kavaruvi”,意思颇为浪漫,The seals are shedding theircoats,天气暖和了起来,海豹开始脱下了他们厚重的棉袄),不过这游记并不是Ayo写的,而是他从收集来的各种北极游记中摘选出来的。横亘整个六月的三十篇游记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代书写的,他们各自6月在北极探险过程中的见闻,却也”凌乱“而”有序“地从6月1日梳理到了6月30日。而且因为这些探险家所记录的,多半是北极的地理和生态见闻、和探险过程中自己装备和食物给养出现的问题和考虑,通读这来自不同时空的6月游记,丝毫不让人觉得混乱或无序,反而猜想Ayo亲身撰写,大概也无非是这些点滴。


游记来自于多少探险家我没有询问,但快速翻读一本下来,却发现由于少见探险家自视内心的主观情绪和心理描写,文字还产生了种同“北极”这个概念通感的冰冷感,以至于再看窗台上码放整齐的关于北极的书籍,窗外冬季有些颓废惨然的阳光,都好像忘记了自己在Chinatown,俨然置身在了个在北极冰面大海上奋力前行的破冰船舰舱内。


细看桌上摊开的物件,也并不都只是与冰冷的北极有关,比如还有一篇记录一位终其一生寻找某一种美丽鸟儿的科学家,好不容易在西太平洋的海瓜达尔卡纳尔岛上找到这种鸟之后,把其做成了鸟类标本的新闻。即使发生在炎热湿润的海岛森林之中,新闻叙述时客观的遣词用字,仍然不由让人感到一阵寒冷,思考人类文明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第一个空间和第二个空间在主题上一脉相承,仍是艺术家在北极拍摄的一些图片和一段视频,之前进门前听到的鸟叫声(一种叫Kittiwake的鸟),也源于此处。但第三间房间则瞬间抽离了北极的地理坐标限制,展示了艺术家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拍摄的原住民头像和穿着服饰照片(注:Ayo在博物馆中惊奇地发现这些塑像虽然身上的穿戴和饰物各不相同,但脸部都出于同一个模子。)


虽是忽然从北极跳跃到了美国的大型博物馆,第三间屋子却和第一二个空间主题上仍保存着相近的关系。身在台湾远程联系的Ayo解释说,”在過去西方/第一世界/學術世界裡理解世界的架構中,會把原住民放在科學的對面,也就是自然,而不會認為他們是civilize的一部分,所以在所謂的「自然史」架構裡,研究者和原住民、鳥、鯨魚、石頭和之間的位階關係是近似的,但當然這些架構是很需要被討論的,只是這在Bill和Cici(Practice两位创办者)的兩個空間中,有一個這樣隱晦的關係;而第一個空間則猶如一個研究者/探險家工作間,只是這些探險家都帶著各自失敗的經驗,被我重新編輯出了一個虛構的日記。我覺得這次做作品,開啟了我對時間、人與機構之間的關係的興趣,也某種程度反應載我這次的空間選擇和延伸的作品題材上吧。”


另外,针对Practice空间,创办人Cici和Bill(另外一位是当时身在北京的Wang Xu)也就一些问题进行了答复。


Q:为什么想到要创办Practice这个空间?

A:我们做这个空间不仅仅是空间是工作室,当我们有展览的时候我们把工作室的一些用的东西收起来,做一个展览,同时我们有One Room Pratice这个项目, 可以给migrantfriends——走来走去的,”不稳定“的朋友停留在纽约的时候可以有个地方做一些项目。我们跟目前是以一个朋友推荐和邀请的形式来操作的,并不是向所有人开放,如果有人驻留过,就有权利推荐到下一个人,或者我们也会邀请或者是接受找上来的很积极的自荐,比如ayou就是这样,他肉体和心理上都需要这样的一个空间,因为当时的他在纽约不是一个稳定的状态,没有能力有一个工作室,我们很欣赏他的作品,在这种时候我们就想提供一个空间给他们。


办One Room Pratice最大的目的是创建和巩固一个社区的概念,从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开始,这些人会围绕我们建立出一个社区一个团体。另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我们想要做这个是因为我们想把交流给更多元化,不仅仅邀请艺术家的朋友过来,1月份会有一个作家过来,所以我们很开放性的,搞音乐的、做电影的也都可以,我们并不限制参与人所做工作的品种和类别,交流可以更多元化一些,这种多元性无论对于我们自身或者整个社区都有很大的帮助。


Q:有规定要求参与One Room Practice项目的入住者在入住期间做点什么么?

A:一般不会要求一定要做什么,但是我相信我们选的人自然自发地会做一些创作,而且我们也会帮助实现他们想做的事情,可以有讨论,即使有人不想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也不妨碍我们的目标。


Q:平时怎么利用这个空间?

A:大部分时间我们三个创办人会在这个空间里自己创作,有这个One Room Practice的人也会在他的房间内创作,像个小的社区,整个空间是一个比较开放的状态,并不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就是要看每个人在做什么样的作品。有时候是文字的作品,就不需要很大的空间,如果是雕塑装置,就比较大,但整体的状态还是比较有弹性,针对具体的情况做最好的状态的改变。


Q:每次参与One Room Practice项目的入住者都会最后有像Ayo这样的展览么?

A:展览看艺术家的意愿,Ayo这个作品正好可以把三间房间用不同的主题联系起来,有些艺术家不想要把自己工作室的状态摊开来给大家看也可以,我们也可能记录他们自身工作的经历。另外,我们自己也会有展览,今天的不算,但是希望在11月可以有一个真的展览。主要以展示我们三个创办者的作品为主,现在还不能确定一共有多少其他艺术家参加,展览的条件就是这些作品都在这里创作的。


Q:不仅One Room Practice这个项目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和灵活性,感觉Practice这个空间也是,你们怎么界定Practice的属性?

A;现在看还是一个项目而非一个组织(Organization),现在对未来的发展也是未知,所以我们名字Practice就是在传递尝试的这种信息,这像是我们三个人做的一个项目,去探讨着”项目“和”空间“的模糊关系,我们是实验的状态。


Practice更多信息,详见网站http://practicenyc.org/,参观空间需预约,联系[email protected]或电话646-340-7764 or 443-851-9691 or 347-495-7496


地址:103 Eldridge Street, 4C, New York, NY 1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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