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他是黑人?”
我妈妈的声音一直回荡在电话线那头。
我和这个男人订婚了。
01
我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尼日利亚人,不过,他是英国国籍。他的父母移民到了伦敦,就像你和爸爸移民到悉尼一样。”我说道。
我希望这些信息可以足够展示我们之间的相似之处。
毕竟,我们都是有着移民背景的孩子。
但是我妈妈却并没有为之所动。
“他有多黑?”
对她来说,他皮肤的黑度和她的接受程度直接相关。
在那一刻之前,我已经放弃了在我做出任何生命选择时获得父母的认可。
但是,实话实说,不论发生过什么,我还是抱有着一线希望——我的爱情和我追寻的幸福可以击碎他们对这件事的厌恶。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说有什么的话,那就是我比以前更加了解他们抱有偏见的程度了。
在我十几岁时,我父亲给我设定的找男朋友的标准或多或少都跟这是一致的。
“我希望你和中国人谈恋爱。如果你一定要和白人在一起的话,我会考虑。犹太人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是黑人,我就打断你的腿。”
02
我这一生都在和种族歧视抗争。
可是这其中,一半都是在和我自己的民族,我自己的父母抗争。
这让我想了很多有关造成种族歧视的原因,比如脑中根深蒂固的一种对于诸如皮肤颜色一样毫无伤害的东西的恐惧和讨厌。
历史学家Nell Irvin Painter说:“种族,是一种概念,而不是事实。”
因此,种族歧视也并不是可以一刀切的。
而它“毒性”发作的方式是一种特定时间、地点和一系列经验的产物。
我的父母,对于被边缘化身份的痛苦和压抑了解的再清楚不过。
因而他们也发现,向别人实施相同的社会偏见也很简单。
他们将黑皮肤和更加贫穷,更少特权以及更低学历划等号。
同样的,“白皮肤”(尽管嫁给这样的人是违背传统的)却显示了某种为所欲为的支配地位,因此就是可以接受的。
而父亲对于犹太人的偏好也单纯是因为他工作的地方的管理层都是由富有的、拥有商业技能的犹太人占据。
因此他认为,这样的体验就代表证他们整个民族的“质量”。
但是,所有种族里最最高贵的还是我们自己。
保持我们种族的纯净以及文化的团结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事。
尽管,这其中也存在着一种等级制度。
也就是Ali Wong所说的Fancy Asian和Jungle Asian的区别。
我的父母将他们对于种族的排序摆在了许多更加内在的品质的前面,诸如善良、有同情心、爱和悲悯。
03
后来,我的父母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父亲拒绝承认我老公的存在,甚至也将我拒之门外。
我们回到澳洲看望他们时,我的妈妈只会在夜里才同意秘密的和我们见面。
如果说我父亲的偏见可以被看做是一种对于差异的恐惧和控制欲作祟,那么我母亲的偏见则有些许不同。
但是这依旧是对她来说的一种原始的需求——被和自己相似的人认可。
在她眼里,如果她的朋友(其他和她年纪相仿的中国移民,渴望在广阔的英式澳洲文化中找到立足点的人)知道了这一切“丑闻”的真相,他们可能会避开她、嘲笑她甚至拒绝她。
她十分的肯定,她的世界就是在以这样刻板的形式运转着。
我们中间可能只隔了一代人。
可生活在21世纪,我们的心理却完全不同。
我是一个父母多年牺牲的受益者,他们给我提供了更好的生活和更好的教育。
可我却只能恐惧的观看着他们的各种偏见。
我生在20世纪末,这时的澳大利亚正在认真的接纳多元价值观。
对于我来说,种族歧视一直都是一种最狂妄自大的仇恨。
这种观点是被我生命中的其他所有人都认为是正确的,除了我的父母。
04
我的祖父母甚至都敞开怀抱接受了我的丈夫。
他们他饥荒中失去过父母,在战争中失去过子女,经历了几代革命者的兴衰。
一天,我将我的丈夫介绍给了他们。
他们赠送了我们字轴画卷,还祝福我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可能他们见过了太多事,所以认为“觉得羞耻”和“建立种族差异”一样的没有意义。
但是,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祖父。
三个月后,他就离开了人世。
他的礼物、他的笑容、和他敞开的双臂与我的父母有着太多的不同,那也讲述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我很高兴我的丈夫有过和他见面的机会。
05
我的婚姻维持了七年的时间。
直到最后,我们的沟通破裂。
搬到新的国家和我自身的不安全感渐渐侵蚀了这段关系的结构。
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困难时,我离开了。
我父母对我说“早跟你说过”的画面和声音不停在我脑海中回荡,让我想要逃跑的车轮越来越快。
我很心碎,但是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还是朋友。
并且我也有机会修复我和我父母之间造成过太多痛苦的关系了。
而这种痛苦被我不小心带入了我的婚姻当中,就像一个充满苦楚的破旧背包。
我回到了我的家,重新回到了这个我曾经试图逃离的家庭。
我接纳了一切的美好和丑陋,试图坚持我的立场。
我写了一本书,试图反思并建造一座沟通的桥梁。
但是最后我又只能承认,有些差异的鸿沟太深也太难跨越。
06
两年前,我的妹妹结婚了,老公是一个意大利白人。
她们的婚礼在巴厘岛一个奢华的度假村里进行,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我们全家从悉尼飞去参加婚礼,男方家庭从米兰赶过去。
那是一场美丽的婚礼。
我父亲陪她走进婚礼现场。
我母亲潸然泪下。
当时我的前夫刚好也在巴厘岛,于是我妹妹也邀请了他来参加。
可是10年过去了,我的父亲见到他时依旧当他不存在。
那天晚上,双方父母都很开心,大家都跟着新郎和新娘一起跳着舞。我的前夫就站在我的身旁。
“你觉得,如果当初,我们能获得你父母给你妹妹婚姻一半的支持和爱,我们今天还会不会在一起?”
他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那一刻,银色的夜空下,我妹妹的幸福、两个家庭结合的庆典和十年前对我的疏远的形成了太过强烈的反差。
07
可是去年,我和父亲之间却突然有了这样短暂的一刻。
那是在悉尼的唐人街,一个温馨的夜晚。
我们刚刚结束了一次超乎寻常的家庭聚餐,一家人沿着Sussex St走着。
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一起走在前面。
我和父亲在后面买单。
我们并肩一起走出餐馆,准备上前追上她们。
突然,父亲开口说:“对不起,我反对了你们的婚姻,是我不好。”
说罢,他转身快步跟上了他们,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END
Jenevieve Chang(原作者)
演员、作家。
出生在台湾,在美国上小学,青春期时来到澳大利亚,后来曾在英国做一名舞者。她出版了书籍The Good Girl of Chinatown,书中介绍了她的个人的经历。
编辑:印象妹
来源:SMH,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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