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纽约人》杂志上最感人的故事

2015年11月29日 侨居AU




《纽约人》杂志上最感人的故事
原作|Jason Li 译者 | 赵崇皓


我想从2014年夏天的一篇报道讲起。这位是穆罕默德,我和他初次见面是在去年,在伊拉克库尔德斯坦自治区。那时他刚从叙利亚的战火中逃出来,在我的酒店担任文员。


战争爆发的时候,他在大马士革大学(叙利亚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大学。——译者注)学习英国文学,因此他的英语水平已经几近完美。


他愿意做我的翻译,于是我们在几天里采访了一些从ISIS的侵略扩张中逃出来的难民们。我们道别的时候,我估计他应该很快会用假证件前往英国。


现在我们又见面了,并且他会再作为我的翻译,为期十天。但自从我们上次分手之后,他经历了很多很不幸的事情。下面我将复述他的故事。



20148月,埃尔比勒市,伊拉克)


“战争打得很激烈。当我离开叙利亚逃到这里(指伊拉克库尔德斯坦自治区。——译者注)时,身上只有50美元,到这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钱了。


我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带我回他家,给我吃的,并提供地方给我睡觉。我觉得太难为情了,于是我每天花11小时外出找工作,只回家睡觉。


最后我终于在一家酒店找到了工作,他们要求我每周工作7天,每天上12小时班,薪酬是400美元一个月。


后来我找到了另一家酒店,待遇要好得多,仍然是每天工作12小时,但每个月有一天的假期,薪资是600美元一个月。在我所有不工作的时间里,我都在一间学校里做英语老师。这样算下来,我每一天都要工作18个小时。


那段时间赚到的钱我一分都没花,甚至连一件简单的T恤都没有买。我总共存了一万三千欧元,这正好够我买去欧洲的假证件(我认识一个偷运者,他说如果我付他一万三千欧元他可以送我去欧洲)。


我决定下周就出发,我会最后回一次叙利亚,向我的家人说再见,然后我要把这一切都忘掉,我要继续完成我的学业,重新开始生活。



(科斯岛,希腊)


“在前往欧洲之前,我回到叙利亚最后和我的家人见一次面。我每天都睡在叔叔的仓库里,因为我们家每天都有警察上门。后来我的父亲不得不跟我说:‘如果你再住下去,他们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的。’


于是我联系了一个偷运人,准备先前往伊斯坦布尔。就在出发前我接到了我姐姐的电话。她说父亲被警察打了,伤得很严重,需要5000欧元做手术,不然就会死。


那是我去欧洲的钱。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别无选择。两周之后,她打电话来告诉了我一个更不幸的消息:我弟弟在油田里工作的时候被ISIS杀死了。


他们在他的身份证上找到了我们家的地址,然后把他的头寄到了我们家,还附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库尔德人不是穆斯林’。我最小的妹妹看到了我弟弟的头,这已经是1年前的事情,但她从那之后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科斯岛,希腊)


“我整整哭了两周,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为什么我们家要遭遇这些事情?我们没有做过一件错事,一件都没有。我们对所有人都很真诚,对邻居也很友善,也没有犯过法。


那时我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爸爸还需要细致的照顾才能康复,而我姐姐每天都打电话来说ISIS已经越来越接近我们家所在的村庄了。我完全崩溃了。


有一天我走在大街上就昏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我把自己剩下的钱都给了一个偷运者,让他帮助我的姐妹们逃往伊拉克。现在我只剩1000欧元了,我被困在土耳其了。


这时我爸从手术中恢复了过来,他来电话问我手术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他说这是一个朋友的,他接着问我有没有成功去到欧洲。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我对我父亲撒了谎。我不想让他对他的手术感到愧疚,于是我告诉他我已经在欧洲了,并且我很安全,您什么都不用担心。


“在我告诉我爸‘我已经到了欧洲’之后,我无比渴望能将这个谎言变成现实。于是我找到一个偷运者,跟他讲了我的故事。他表现出一副很关心、很想帮助我的样子。


他说1000欧元的话他可以把我带到希腊的一个小岛,并且说:‘我和其他的偷运者不同,我害怕上帝,我自己还有孩子(要照顾),你不会有事的。’


我相信了他。一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到一个车库和他见面。他把我塞进了一个货车的车厢里,里面还有其他二十几个人。除此之外车厢里还有一箱箱汽油,熏得我们根本无法呼吸,有的人已经开始大叫、呕吐。


那个偷运者掏出一把枪,指着我们说:‘闭嘴,不然就杀了你们。’他把我们带到一个海滩上,开始准备船只,在他准备的时候他的同伙一直拿枪指着我们。


那船是塑料做的,只有3米长,我们上去的时候它就开始往下沉,大家都很害怕。有13个人已经吓得不愿意走了,但因为那个偷运者说就算我们改变了主意,他也不会退钱,所以我们7个人决定继续前进。


他之前还说会一直带我们到那个岛,可出发几百米之后他就从船上跳了下去,跟我们说‘一直往前开就是’,然后游回了海岸。浪越来越大,水开始涌进船里,四周一片黑暗。我们既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一点光,目力所及只有海水。


30分钟之后,船的马达停止了运转。我知道我们都要死了。我害怕得已经不能思考了。女人们哭了起来,因为她们都不会游泳。我就骗她们说我可以同时背着3个人游泳。


后来开始下起了雨,船开始打转。大家都吓坏了,没有人讲话。之前有一个男人一直在努力修复马达,这时它终于又发动了起来。


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如何到达陆地的了,我还记得我一直在亲吻我见到的土壤。我现在讨厌海洋了,特别厌恶。我不喜欢在里面游泳,甚至不喜欢看它,关于海的一切我都不喜欢。



(科斯岛,希腊)


“我们靠岸的这个小岛名字叫做“萨莫色雷斯岛”,能抵达这里我们真的非常欣慰。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于是开始走向警察局,进行难民登记。


我们甚至拜托路边的一个男人帮我们叫警察过来。我跟其他人说我的英语比较好,让我来做代表和警察说话。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辆吉普警车加速冲到我们身边,迅猛地停下,警察从车里冲了出来,他们看上就好像我们都是被通缉的杀人犯一样,拿枪指着我们并大声叫道:‘举起手来!’


我说:‘求求你,我们刚刚从战争中逃出来,我们不是罪犯!’他们说:‘闭嘴,Malaka(希腊语Μαλάκας,译成英文是f**ker。——译者注)!’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单词:‘Malaka, Malaka, Malaka.’这就是他们对我们的称呼。



(科斯岛,希腊)


“我们被扔进了监狱。衣服都是湿的,非常冷,我们一直在发抖,也不能睡觉。我到现在还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整整三天,我们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我恳求看守说:‘我们不需要吃的,但求求你给我们水。’他说:‘闭嘴,Malaka!’


这个人的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牙齿中间有个缝隙,所以讲话的时候一直在对我们喷口水。当我们7个人求他给点水的时候他选择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受整整3天的饥渴折磨。


“终于我们得救了,他们把我们带到一艘船上,运到希腊主大陆的一个营地里。我们在那里呆了12天。之后我们继续往北走,整整走了3个星期。


我们像动物一样,只能吃树叶果腹,喝脏兮兮的河水解渴。我的腿肿得太大了,只有脱了鞋赤脚走路。


抵达边境的时候,一位阿尔巴尼亚警官发现了我们,问我们是不是难民,我们说‘是’,然后他说他可以给我们提供帮助。他让我们藏在树林里,等到天黑。我不是很信任这个人,但是已经累得跑不动了。


天黑的时候,他把我们都装上了他的车,带回了他家,并让我们住了一星期。他还给我们买了新衣服,每天晚上都给我们吃的。


他说:‘不要羞愧,我也曾经历过战争。现在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一个月后,我抵达了奥地利。到这的第一天我去了一家面包店,遇到了一个叫弗里茨·胡梅尔的人,他说他40年前曾拜访过叙利亚,受到了很好的招待,于是他也给我衣服、食物和其他的必需品。


他对我来说就像我的父亲。他还带我去‘扶轮社’(扶轮社以增进职业交流及提供社会服务为宗旨的国际合法社团,最早成立于美国。——译者注),把我介绍给整个社团的人,跟他们讲了我的故事,然后问大家可以怎样帮助我。


后来我找到了一间教堂,他们给我提供了住宿的地方。与此同时我下定决心好好学德语。我每天花17小时练习德语,看德语电视、读德语儿童故事书,并尝试认识尽可能多的奥地利人。


七个月后,到了我和户籍官见面的时候了,这场面试将决定我能否顺利入籍。那时我已经能很流利地说德语了,于是我问面试官能不能直接用德语进行面试,他吃了一惊,非常诧异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德语。


面试只进行了十分钟,然后他指着我的叙利亚身份证说:‘穆罕默德,你再也不会需要这个东西了,你现在是一位奥地利人了!’”



(穆罕默德与弗里茨,奥地利)



*以上内容由麦子熟了翻译社志愿者翻译,感谢赵崇皓志愿者的翻译,转载请标明来源麦子熟了(maizi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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