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娱乐专稿（文/沈河西）

小S在金曲奖颁奖礼上调侃吴青峰是“峰姐”，网友的口水排山倒海，并且把过去做节目的类似段子旧事重提，批评小S和蔡康永嘲讽吴青峰性别气质女性化，是在搞性别歧视。这一次，搞怪成性的小S也兜不住，出来道歉，蔡康永也陪着道歉。作为小S和蔡康永的好友，吴青峰也没辙，只好说他没有逼着人家道歉。依我看，民意为大，这又是舆论逼人表态的案例。

复习阅读 ➔ 一切都源自当年《康熙来了》那场犀利嘴炮

过去吴青峰上康熙时，小S调侃他说话姿态很“秀气”，说到青峰在香港被称为“峰姐”。明眼人都知道，这个秀气其实是一个委婉的说法，翻译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娘”。其实，在康熙时代，小S和蔡康永没少因为戏称男嘉宾“娘”而引来争议。如果说小S这次在颁奖礼上玩旧梗完全是她一贯搞怪“犯贱”，那蔡康永的陪笑就不是纯粹开玩笑那么简单了。

早在2009年，蔡康永就因为和小S在节目里说一些男生娘，引起争议，然后他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当我说一个男生“娘”的时候》，文章里说：

“以我的标准来说，男生当然可以娘，而且，如果娘得很有意思，很有魅力，当然可以开朗地说出来。因为在我的字典里，“娘”就不是负面的字啊。”

有好事者要反驳了：你蔡康永不觉得娘是负面的字眼，但我们、以及人家吴青峰觉得是啊！

好的，蔡康永要批评的恰恰是这种人：

觉得男生不可以娘娘腔，那是审美霸道的偏见。只有被洗脑成这样想的人，才会怀抱恶意地使用娘这个字。因为现实境况是，从非常阳刚的这一端，到非常阴柔的那一端，中间有很大一片光谱，你我都落在其中某处。

所以，在蔡康永那里，称呼一个男生为“姐”并不是一种性别歧视，这个问题早就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人们这么煞有介事，要拿它来说事儿，倒恰恰证明了，其实是大众心里脱敏得还不够，还没能过去那道坎，因为人们认为男生被说成“娘”、被叫“姐”就是一种性别歧视。但这种规矩，才真正是性别歧视。

当然，我纳闷的点其实不在于网友会炸毛，因为大众往往代表最主流的价值观。我纳闷的是为什么青峰这样的艺人会很在意这件事。

一方面，我们经常听说，搞艺术搞创作的人多少有点雌雄同体。这方面的例子西方明星那里很多，比如不久前刚去世的大卫·鲍伊本人就有关于雌雄同体的高度自觉，再往前，迈克尔·杰克逊更是创造了所谓的“迈克尔·杰克逊性别”。

但说到东方明星，几十年来，掰着手指头估计只能说出一个张国荣。可以说，中国男明星始终都没跨过去主流男性气质这道坎，“娘”、“阴柔”是悬在亚洲男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性别气质的探索之路上，中国男星往往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从一开始性别气质模糊、阴柔的小鲜肉，慢慢就要往铁汉硬汉的路子上发展，像张国荣这样“一条道走到黑”的真是凤毛麟角。比如刘烨，他厌倦了早些年被人诟病说总扮演过于阴柔的角色，后来就开始有意识地转型成硬汉。再比如陈坤，早年的忧郁小生，现在也开始转型成硬汉大叔。在中国，人到中年，如果还以阴柔形象示人，的确会遭到观众道路以目。

相比华语地区的男明星，韩国男星对于主流性别气质的亦步亦趋就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一方面，就像吴彦祖之前调侃的，说人家韩国男星男不男女不女，好像韩国男星的性别气质非常多元，比较偏女性化。但这真的只是人家面相女气而已，脱了衣服，一个个其实都炼得有板有眼。而且不知大家发没发现，韩国从来没有出现过张国荣这样彻底以阴柔形象示人、还对外公布性取向的男艺人。性取向在韩国娱乐圈是禁忌中的禁忌。

想到之前读过一本韩裔学者的书叫《韩国男性气质与跨文化消费》，作者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词叫“东亚柔软的男性气质”（East Asian soft masculinity）：柔软的男性气质混合了深受中国儒家传统影响的韩国儒雅的男性气质、日本的美型男式的男性气质，以及一种全球化的都市玉男式的男性气质。但韩国男星真的柔软吗？未必，在性别气质这点上，这个所谓的柔软只是相对于好莱坞金刚狼式的硬汉男性气质来说的。

说回到这次小S调侃吴青峰的事件，如果哪天我们可以稀松平常地说一个男星娘而不用担心会被性别歧视的大棒一棒子打死，那我们就真的脱敏了，性别歧视才真正不会成为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