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天月

又到期末季。国内放的是暑假，我们在澳洲放的是寒假。

去年9月开学，女儿在北京上了一个学期的一年级，临近期末的时候，每天都从学校带回来语文数学英语试卷和各种练习作业，备战期末考试。

今年3月份来到澳洲，按照年龄，学校让她念二年级。然而澳洲的小学却没有期末考试这回事，临近期末，也仍像往常一样平静。在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她带回一个纸袋。

纸袋封口用胶粘住的，上面印着：学期报告。

原以为，没有期末考试，也就没有成绩单这回事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得来。

忘了从哪看到过，西方的中小学成绩是按ABCD…给的。我在回家路上寻思，她才上了两个多月的学，英语也不怎么会说，估计得的全是D……不知道有没有F这一档……对了，中文课应该不至于，怎么也是C吧……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在心里做好了直面一份惨不忍睹的成绩单的准备。

▼
 

回到家打开纸袋，里面有四页纸：一份班主任的学期总结报告，一份英语补习课老师的报告，一份中文课老师的报告。 

这三份报告，都没有结论式的阿拉伯数字，或者ABCD，而是对学生的各方面表现做了相应的评估。

在班主任的学期总结报告里，评价内容有四个方面——英语、数学、总评、学习态度。

我把老师的评价逐字逐句翻译如下。

英语：

她能够读一些简单的文本，独立拼写或填写一些单词，表明她的读写能力在稳步提高。

她的书写协调、规范。

她上课专心听讲，并能用越来越多的口语与同学老师交流。

数学：

她能用很多方法和非正式的记号来做加减法运算。

她能记得相加得10的数字，在帮助下能找到相加得20的数字。

她能自信地用统一的正规单位测量面积，也能识别和接续图形和颜色。

总评：

她这个学期走了很长的路。

她继续扩大她的口语词汇量，努力提高读写的能力。

她不费力地听从口头指令，并在班级中和更广泛的学校社区中建立了很多积极的关系。

她关心和尊重周围的人，全班都喜欢她的幽默感。总的来说，她正在很好地适应。做得好！

最后一部分是学习态度：

这就是班主任学期总结报告的全部内容。

▼

在这份报告中，总评里那句——“她这个学期走了很长的路”，特别触动我。

女儿入学时间并不长，只有几个月。但这几个月，对她来说，确实是很不平常的一段时间。

来到这里之前，她从来没出过国，也几乎没有英语基础。上学的第一天，我去接她回家，她说在学校里什么都听不懂，也没有一个朋友，说着眼泪在眼里打转。

因为工作，爸爸不得不暂时回到北京。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爸爸、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分别，跟着我一起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在这几个月里，我们俩互相陪伴、安慰和鼓励，有过摩擦和责备，也总能彼此宽慰和谅解。我眼见着她慢慢有了学校里的几个好朋友，听到她越来越多地谈论学校发生的事情，她的英语、数学和中文一点点地进步，越来越热爱绘画和手工…

有一天她问我，能否让她在这个学校一直念到毕业，因为她太喜欢她的学校。

我以为这些都只有我知道。

我没想到，老师也看到，知道，感到，她“走了很长的路”。

也没想到，老师的评语并不是只能有“该生热爱集体，热爱劳动，按时完成作业，上课积极发言……望再接再励”，还可以提到校园友谊，和幽默感。

英语补习老师在报告最后也写了一段总体评价。

“她入学以来，已经建立了对英语的自信。……英语补习班的全班人都喜欢她快乐的、有创造力的性格。”

在英语补习老师的报告里，一样也没有成绩。这份两页4A纸里，老师对她的听、说、读、写都做了细致的评估，每一项内容里又包含了7到9个分项，诸如“分辨句子的开始和结束”、“分辨字母、单词和数字”、“用简单词语回答问题”、“能够理解过去、现在和将来时态”……

中文课的成绩单的形式也类似，就不再列举了。

我从学期报告的这些带有温度的评语里，感受到了老师对一个8岁孩子的尊重和宽容。虽然她跟不上正常教学进度，虽然她的学习落在大多数同学的后面，但老师愿意走近她，站在她的位置去理解她，发现她的优点和那些点点滴滴的进步。

老师的话，甚至也鼓励了我对孩子的信心，让我得以换一个角度看到她的成长。

▼

很巧的是，在看完女儿成绩单的第二天，我看到《洛杉矶时报》上的一篇文章。文章题目是“为什么芬兰有世界上最好的学校”。

作者是在芬兰的一所大学做访问学者的美国人，他把7岁的儿子带到了芬兰读小学。

这篇文章里有这么一句话：“芬兰并不在低质的大规模标准化考试上浪费时间和金钱。相反，是由优质的‘个人化学习工具’——有血有肉的老师，每天通过直接的观察、记录和考查来评估孩子。”

这段话令我更深地理解了女儿的学期报告。

从小到大，我们在学校最看重的就是成绩。成绩单上那些数字，就是我们一个学期，甚至一个学年的最终审判结果。

我们对学习的真实态度，

对知识的自我探索能力，

在心灵成长过程中的个性发展，

个人潜能的激发和挖掘，

全都湮灭在成绩单的那几个数字里。成绩单里没有有血有肉的老师，没有有血有肉的孩子，也没有有血有肉的学习。

其实，澳洲也有标准化的英语和数学考试，叫NAPLAN，3年级和5年级的小学生都要参加。

不过，女儿学校的校长在通知里这样说：

“祝愿下周要参加NAPLAN考试的3年级和5年级学生。我希望你们都能做得很好，最后都能开心。记住，每个人都是用不同的东西来衡量的，每个人都有独特的特点和天分。尽你们的努力，并为自己的努力而骄傲。”

有句话说，所谓教育，就是一个生命去照亮另一个生命。这听起来好像是鸡汤。但是如果，在教育中，缺失了更为“鲜活”的东西，比如探寻和建立自我价值，比如肯定努力过程的意义，那么生命中最应该被照亮的那部分，就这样隐匿不见了。

这个假期要开始了，家长们都会拿到成绩单。你是否想过，除了数字，还可以跟孩子和老师聊点别的？

— END —

这是澳洲时间(Aozhoushijian)的第 14 篇原创文章，联系我请发邮件：[email protected] ，喜欢的长按下边儿二维码~~

点击 阅读原文，亦可阅读往期文章…

长按指纹快速关注澳洲时间（aozhoushij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