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生求职之死:多次借机求援,竟无人在意!招聘平台反成传销帮凶!

2017年08月03日 澳大利亚移民家园


7月14日,东北大学毕业生李文星的遗体,在天津市静海区一处水沟内被发现。23岁的李文星曾是全家人的希望,他的离去无疑将给这个家庭带来不能愈合的伤害,真相是对他们最好的抚慰。


李文星


曾因家庭困难,拒绝上大学


7月15日上午,李文星家属接到派出所工作人员通知,称天津静海区城关派出所打捞上来一具尸体,遗物里有李文星的身份证。


当天下午,李文星家人赶到静海殡仪馆,经过辨认遗体确认就是李文星。家人无法接受这悲痛的事实,他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昏倒过去。


7月21日,李文星尸体火化,李文星叔叔用双肩包把孩子骨灰背回山东,22日安葬。


昨天下午,李文星家属通过网络平台发布了悼念他的图文。在这篇名为“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妹”的文章介绍,李文星和妹妹李文月出生于山东德州一农民家庭,为龙凤胎,时间为1994年正月。“俩孩子生下来一共八斤,儿子四斤三两,女儿三斤七两,儿子生下来没有呼吸,女儿生下来没有体温,经过一番救治,我的一对儿女总算是平安渡过了难关。”


为给李文星兄妹治病,李文星一家生活拮据,但李文星学习成绩优异,于2012年以630多分考上了985高校东北大学资源勘查工程专业。随后,李文星曾担心家庭困难,向父亲提出不上大学,但被父亲拒绝。



毕业通过招聘网站入职“科蓝”


2016年大学毕业后,考虑到“离家近一点,可以照顾父母”,李文星并不想找个与本专业有关的工作。因此和家里商量后,李文星决定在北京报个IT培训班学习Java,之后找个IT行业的工作。从去年7月份学到12月,花费了至少16000元。


不过,之后李文星的求职之路并不顺利。


培训完毕后李文星应聘到一家公司做Java开发,直到今年3月份,李文星认为公司不注重培养新人便辞职了。此后两个月,李文星通过BOSS直聘APP发送简历,最多时候一天能投20家,“他大概面试了10个公司,但是都没有应聘上。”


5月15日,李文星通过BOSS直聘发简历给“科蓝公司”的薛婷婷,几分钟后,薛婷婷回复说,公司目前有一个天津外派项目,“一两个月就会结束,之后就回到北京,请问是否接受?”李文星同意后,薛婷婷又问了三个问题:“是否单身、是否毕业、是否有贷款”,李文星一一回答后,薛婷婷让其先发简历,并表示初审过后会有电话面试。5月18日,“科蓝公司”通过电话对李文星进行了面试,并通知其入职。




然而,这份本以为是上市公司敲门砖的offer,最终却引李文星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不归路的起点:误入传销组织


李文星到达天津后,在QQ上给妹妹李文月发送了一个在滨海新区的位置。而下午李文星发给同学陈栋的位置则显示,当时他已到了天津静海区。在看到李文星发送的位置后,问:“到了?”李文星却突然没了回复,一直到晚上,李文星才给他回了一句“嗯”。


李文星给陈栋发送在静海的定位


包括李文星在内,他和他的亲人朋友们都没意识到的是,天津静海是各种非法传销组织盘踞已久的地方,在网上,从2004年至今的13年间,媒体对静海官方打击传销的报道几乎未曾断绝。


当天晚上,李文月给哥哥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在哪,他说在滨海找了个小旅馆先住下,明天去面试。”根据事后陈栋等人透露的信息,李文月猜测,当时哥哥可能就已被人控制,因此下午就已到了静海的他,却称自己住在滨海,这两地距离80公里,如果坐公交车的话要2个多小时车程。


在李文月给李文星打电话的同一时间,陈栋又给李文星发微信问他是否入职了,还跟他讲了些自己公司里发生的事。然而当晚陈栋发了6条微信,李文星却没有回复过他。


而从此之后,李文星的所在之处便不再被亲人和朋友详细了解,并且在天津和河北石家庄两地开始来回切换。


第二天早上,李文月又给李文星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在哪,说我去看他吧,但他却突然跟我说,他已经去石家庄上班了。”


上午刚和要去看他的妹妹说去石家庄了,中午李文星却回复陈栋的微信说,自己要去天津的公司看一下。到了晚上 8 点,又突然告诉陈栋,他不在天津了,到石家庄了,“他说有个朋友的亲戚在石家庄的公司管事,他明天去那家公司,晚上先住在朋友那。”陈栋回忆说。“文星可能根本就没去过石家庄,只是有人怕天津的妹妹要去看他,才逼着他说自己去了石家庄。”


几次借机求援,却无人察觉


除了态度冷淡,长时间不回复信息,李文星频繁借钱也让同学起了疑心。


李文星虽然家境不好,但自尊心很强,很少向人借钱。即使是在这种一学期的生活费少了将近一半的情况下,李文星依然没有问任何朋友寻求过支援。从发小到同学,每个人印象里的李文星,都是一个即使再难,也不会开口向别人借钱的人。但当李文星去了天津之后,他们发现,他“变了”。


5月21日之后,陈栋和李文星之间近乎失去了联系。陈栋几乎每晚都给李文星发微信,但李文星一直没有回复过。陈栋说。“22号晚上我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当时他的语气特别冷,特别平淡,我以为是他当时比较忙。”


直到5月25日,李文星竟然主动联系了陈栋,直截了当地说:“借500,转我支付宝就行。”陈栋提出让他说句是本人的话,他发了语音“你转我支付宝吧”。


“因为那会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收入了,我知道他剩下的钱不多了,而且之前我也跟他提过手里没钱花了和我说,所以就觉得借钱是件很正常的事。”陈栋说。


李文星再一次主动找陈栋,已经是6月8日了。看到三句“在吗”、“吃了吗”、“最近怎么样”完全不像是以前说话风格的问候,陈栋还开玩笑地问道:“你是李文星?”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上一次李文星说“过几天还他”的钱还没还,这一次又是来借钱,而且还是以一次从未发生过的“借钱行为”为由。


陈栋有些不解,李文星告诉他去年通过微信给他转了1000元,但他并没有在微信里查到当时的转账记录,“这次我觉得不对了,我没问他借过钱,而且他也不会用这种借口管我要钱。”虽然意识到了异常,但陈栋没有深究到底,事到如今他依然内疚着。


当晚,在找陈栋借钱的几分钟前,李文星同样以“花呗还不起了”为由,让另一个同学向他的支付宝转500元,还把自己的手机号发了过去。同学看到对方发过来的的确是李文星的手机号,就没有太多的怀疑,直接给他打了500元。


李文星再一次出现,是在6月28日。那天上午,他开始找同学给他的微信发送验证码,说是手机丢了。当天还联系了母亲,让她把她和父亲的手机号发给他,说“他忘了他们的号码”。



对于这事,李文月有些纳闷,母亲的手机号已用了两三年,父亲的更是从一开始用手机就没换过号,至少七年了,哥哥怎么会忘了呢。


从5月20日到了天津,到6月底声称手机丢失,这期间,李文星虽然变得不太“正常”,但断断续续依然和家人朋友保持着联系。


“7月8日晚上,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我妈说‘谁打电话要钱你们都别给’,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我哥从小到大都不惹事,我妈对他一直挺放心的,所以就大意了。”李文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哥哥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怕骗子给家里打招聘电话,也跟母亲说过类似别给钱的话,而这一次事后回想起来极为严重的这一句“警告”,却因为家里对他“太过放心”而大意了。


蹊跷死亡


7月14日当晚,民警联系到李文星家属,通报了相关情况,次日李文星家属对尸体进行了辨认,对其死因提出质疑。7月20日,经家属同意,对李文星尸体进行了解剖尸检。经检验,李文星符合生前溺水死亡特征。


发现李文星尸体的水坑


警情发生后,公安静海分局高度重视,及时开展了现场周边走访排查、监控录像调取及关系人核查等工作。根据李文星随身携带的传销笔记等物证,分析认为其极有可能误入传销组织。


不过,天津公安局静海分局一工作人员向北京时间表示,李文星溺亡原因尚不清,静海区比较偏僻,水坑、池塘较多,以前常发生意外溺水事故。


招聘网站是否难辞其咎?


同时,李文星之死,也使向其提供招聘信息的BOSS直聘网站受到质疑。事情发生后,BOSS直聘就此事情回应称,会将有关的数据提取并保存,以便随时配合案件调查:“在一切水落石出之际,依据法律应当承担的一切责任,我们都愿意彻底承担。”


北京科蓝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则表示,BOSS直聘上招人的“人事部薛婷婷”和offer提到的联系人“人事行政部王文鹏”并不是该公司员工。此外,北京科蓝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称,他们的邮件都是通过企业邮箱发送给求职者,而不是个人的QQ邮箱。


那么,为什么明明是一家李鬼公司,却能冒充上市公司在BOSS直聘上进行招聘呢?


Boss直聘方面提供资料显示,该平台目前所有发布的职位都必须经过审核。公司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精力和物力,通过安全系统对虚假信息进行信息审核。此外,公司还对特殊行业和领域用户,以及用户举报信息采取更严格的人工审核机制。



不过,8月2日下午,记者下载了这款名为Boss直聘的手机软件,并在上面体验了一下作为Boss发布招聘信息的过程发现,在操作过程中,该软件经常提醒用户进行身份认证,认证方式是从“名片认证”、“工牌认证”、“在职证明认证”、“营业执照认证”四种方式中,任选一个。然而,即使未进行认证,也可发布招聘信息。


记者搜索“北京科蓝软件股份有限公司”,软件显示该公司旗下已经有三家公司,随后记者点击最下方的“创建我的公司”后,创建了一个同样名为“北京科蓝”位于河北石家庄的公关会展公司。


随后,记者以该公司人力资源部副总监的身份,发布了一则招聘新媒体运营的信息,点击发布后,这则招聘信息似乎未经审核立刻就成功发送,并收到简历。


对于记者未经认证和审核,便顺利的以公司名义发布招聘信息一事,Boss直聘相关负责人表示暂不发表评论。


记者同时还体验了其他招聘网站发现,职位发布者的账户注册程序都比较简易,但发布招聘信息时,有招聘网站会对发布者身份进行严格认证,但也有网站不经认证即可发布。


在智联招聘网站上,记者通过手机号码注册成为职位发布者,但网页提示,若要发布招聘信息,需要上传本人单位工商证件等原件照片、法人姓名等资料进行身份认证。而赶集网招聘页面使用QQ账户即可完成登录,页面提醒,可使用该账户发布30条职位。记者填写招聘信息后点击发布,随后页面提示发布成功。


“李文星”案并非个例


记者在网上搜索发现,自去年以来,已有数十名网友在网上发帖,称在直聘平台遭遇“招聘骗局”,其中多人自称“被骗去天津”。


“我与李文星有相似的求职经历”,今年6月毕业的江苏大学生张明(化名)说,自己在BOSS直聘平台上发布了求职简历,收到一位自称杭州某网络科技公司招聘人员的消息,“对方问几句个人信息后就电话面试了,还应许了超出我期待值的薪资。”


张明透露,电话面试后,自己就收到一封写着这家公司名字的邮件,告知其已被录取。但让他意外的是,邮件中提及的工作地点并非“杭州”,而是天津西青区某广场,“对方给我的解释是,要先去天津出差2个月”。


不过张明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往天津。但他到了天津后,对接的招聘人员不断变换约定地点,要求按照对方的路线走。“当时我就有点怀疑,后来我给这家公司打电话,说没有在招人。”张明随后在网上搜索发现,有人自称有过类似的求职经历,“感觉是被传销组织骗了,立即决定回程。”


在调查中,发现这类虚假岗位的招聘者目标大多是像李文星这样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毕业生,他们往往社会阅历浅,并且急于找到一份工作在大城市生存下去,对招聘者缺乏警惕性并且不能识破骗局。


在去天津之前,李文星自己也曾怀疑过这份工作的靠谱性,但最终他却还是选择去了天津,李文星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我们已无法得知。他的室友陈栋猜测,“当时他找工作的时间也挺长的,可能心里比较着急吧。”


痛苦的求职经历和略为固执的性格是李文星走向骗局的两个重要因素。


静海不静,传销组织屡禁不止


静海不静,由来已久,经由媒体报道,以及亲历者的控诉,此地传销猖獗的情形,至少维持了10多年。一直坚挺,于今尤烈。据披露,因为大量外地青年涌入,在当地甚至形成一条畸形的产业链,租房、送饭、送水乃至大巴、出租车等通勤,均能从中分一杯羹。


当地甚至还兴起了收费不菲的“反传销机构”,专事“捞人”,“捞”一个动辄收费数万元。有的团队,4年就解救了八九百人,平均两天救一个人。



这些年来,不乏静海政府严厉打击传销的报道,此外,7月4日,静海区官方在回应网民在人民网《地方领导留言板》的求助时也表示,今年以来,区有关部门已组织开展打传行动93次,出动执法人员1334人次,排查传销窝点194处次,成功解救被骗传销人员34名,遣送传销人员349人次,遣散传销人员446人次,收缴传销窝点内生活物品62车。


然而,现实情形远比乐观的报道冰冷而坚硬。静海传销的野草,非但没有被彻底拔除,反而潜滋暗长、呈愈演愈烈的态势。


个中原因,当然与传销活动隐蔽性、流动性较强有关,但根本上仍在于静海的“土壤”可能更适合传销生长有关。哪个地方的传销“隐蔽性”、“流动性”不强?哪个地方的官方不是持“严打高压”态势?一个地方之所以成为传销麇集之地,且久治不愈、愈治愈坏,说到底,还是因为治理的决心与力度不大,甚至与地方有意无意的包容与庇护不无关系。


静海传销组织的疯长,当地各级政府、部门的失察、失职乃至不作为有很大关系。事实上,那些孩子深陷传销的家庭,以及其社会网络,已经穷尽了一切可能的拯救路径,找熟人、找反传销机构、找政府,而如果熟人的援手、反传销机构的能量居然大过一个个纳税人奉养的政府机构,则这些官方机构还有什么理由推三推四?


传销与诈骗确实是这个社会巨大的毒瘤,这使用户和平台都深受其害。但在互联网时代下,联系用户双方的互联网平台作用越来越重要。平台想要获得收益自然是应当的,但要保障信息的安全,要对信息发布方的资质、信用进行审核。互联网应该扩大社会福利,不能成为坏人的帮凶。


23岁的李文星曾是全家人的希望,他的离去无疑将给这个家庭带来不能愈合的伤害,真相是对他们最好的抚慰;同时,李文星之死不仅令人痛心,也提醒我们,面对频繁发生的招聘陷阱,在求职时应该多一个心眼。


本文除李文星兄妹外,其他人物均为化名。



来源:每日经济新闻,新京报,学校堆,凤凰评论,欧洲移民家园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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