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后ISIS时代 中东群雄角力

2018年01月06日 东西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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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中东来说,2017是迎来曙光的一年。曾经不可一世的ISIS势力基本上已被肃清,缠斗七年的叙利亚政府军与反对派也走向和平。然而,这也是充满变数的一年:一夜之间,卡塔尔与海湾伙伴变成仇家,沙特王子和首富在一天内沦为阶下囚;同为北约盟友的土耳其和美国,说翻脸便翻脸。中东作为地缘政治最复杂的领域,从来不缺变化,而在刚过去的365天,这种变化更富鲜明的地域特色。


去年7月,伊拉克政府军攻下ISIS在伊拉克境内的最大城市摩苏尔。三个月后,以库尔德人为主的叙利亚民主力量(SDF)亦光复ISIS「首都」拉卡。至此,失去所有城市和油田等战略设施的ISIS,颓势已不可逆转。直至11月,伊朗及伊拉克两国领导人先后宣布ISIS已被剿灭。

    叙利亚战后美俄势力的进与退

ISIS在2014年秋季踏入全盛时期,其跨越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根据地面积,足有一个英国之大,更建立多达十万人的武装势力。然而,2015年俄罗斯加入叙利亚内战后,地区战局发生重大变化。

当年9月起,俄罗斯空军便协助巴沙尔政府打击境内ISIS和反对派武装份子,更在去年6月一次空袭中炸死了ISIS首脑巴格达迪(Abu Bakr al-Baghdadi)及30多位中层领导人。与之相伴的,是美国在中东话语权的退却。


俄罗斯总统普京一直支持巴沙尔政权,并尝试拉拢土耳其及伊朗等国大力支持。(路透社)


美国自奥巴马(Barack Obama)第二个任期以来逐步退出中东。即使特朗普执政后,美国曾向叙利亚政府空军基地发射数十枚战斧导弹以报复其使用化学武器,之后也未有建树。至于美国所支持的叙利亚反对派力量亦逐渐萎缩,反对派失去阿勒颇和大马士革周边的核心地带后,仅控制和土耳其接壤的部分边境地区。此番背景下,俄罗斯自然主导了叙利亚战后秩序建立的和平进程。

一直以来,叙利亚内战各方都藉由日内瓦会议进行协商。自2012年签订《日内瓦协定》以来,会议已进行八次,却未有明显进展。去年年初,俄罗斯在联合国日内瓦会谈外另起炉灶,发起阿斯塔纳会谈,拉拢土耳其和伊朗成为斡旋国,将美国等其他区域外的国家排除在外。4月的会议上,三国决定在战局最激烈的地方划出安全区(de-escalation zone),尽管反对派不满伊朗这个观察员角色,也依然尊重决定,在安全区内停火。

俄罗斯重返中东的战略可说是取得成功。上周,俄叙两国签订使用和扩建塔尔图斯海军基地的协议,包括核动力潜艇在内的俄罗斯地中海舰队将常驻叙利亚,这正好为经济不振而无法支撑长期战争的叙利亚解窘。对俄罗斯来说,如今是合适的时机牵头谈判,退出战局。11月的亚太经济合作会议(APEC)上,特朗普和普京就政治解决叙利亚问题达成共识,似乎和平可期。


据称特朗普及普京,已就政治解决叙利亚问题达成共识(VCG)


然而,ISIS的倾覆并不代表和平降临。除了巴沙尔政府军和反对派间的矛盾,多方势力都希望插足战后的中东局势。伊朗革命卫队及其支持的黎巴嫩真主党武装合共约8,000余人至今仍驻守叙国,丝毫没有撤退迹象。而在ISIS前首都拉卡附近,获土耳其支持的反对派势力则力图将库尔德人为主的SDF驱逐出去。即使对中东无甚兴趣的美国,都拒绝从叙利亚撤军,国防部长马蒂斯(James Mattis)11月时表示,为了防止伊斯兰国2.0的出现,美军将在叙利亚长期驻守。

美国大西洋理事会中东中心主任弗雷德霍夫(Frederic C. Hof)认为,当下的平静只属暂时性,因为叙利亚境内势力复杂,各方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冲突,更可能带来连锁反应。尽管ISIS武装已被建制派剿灭,但当地战后的颓垣败瓦成为他们地下活动的温床。中国前中东问题特使吴思科表示,各国现时正透过四大方向清除ISIS遗毒,包括跟踪ISIS前成员、监管互联网危险内容、严控集资渠道以及淡化极端宗教思想。


恶劣的经济和社会环境,是极端主义的最佳温床(路透社)


    埃尔多安的野心再造奥斯曼帝国?

领衔解决叙利亚问题的三国中,俄罗斯及伊朗都是叙利亚巴沙尔政权的传统盟友,而土耳其早在叙利亚内战爆发伊始便坚定站在反对派一边,更在2012年11月成为首批承认其为叙利亚合法政府的国家。如今土耳其却与俄罗斯合作,令各界感叹其立场的转变。事实上,土耳其跟俄罗斯合作源于埃尔多安主动调整地缘战略,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他已知无法推翻巴沙尔政权后,便把国家首要目标转移到遏制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武装。一直以来,埃尔多安担心,叙利亚及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势力坐大后,会资助土耳其的库尔德工人党武装。因此,他选择与俄罗斯合作,显然是为了在战后政治谈判中获得更多话语权,将SDF排挤出叙利亚政治议程,甚至夺取SDF在土叙两国边界的根据地。

去年以来,土耳其「放弃西方」态度十分明显。年初时,欧盟多国担忧土耳其会影响它们境内土裔公民的政治取态,禁止土耳其官员入境演讲,引起土耳其激烈反应,甚至威胁让百万难民进入欧盟。去年10月,土耳其更以涉及前年「政变」为由,拘捕一名美国领事馆职员,致使本是盟友的两国关系陷入冰点,相互停办签证达两个月之久。


流亡美国的伊斯兰教士居伦,被埃尔多安视为2016年土耳其政变的幕后黑手(路透社)


埃尔多安「由西转东」的战略取态不能再以单纯用亲美或亲俄来理解。吴思科说:「一直以来,土耳其试图加入欧盟,但最近也意识到在可预见的将来不会受到欧盟接纳,于是便向东扩展势力,提高自己对伊斯兰世界的影响力。」美国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后,土耳其是反应最为激烈的中东国家。另一方面,埃尔多安仍始终对俄、叙和伊朗保持警惕,上周更在公开场合怒斥叙利亚总统巴沙尔是恐怖份子,「决不能将叙利亚的未来交到屠杀百万平民的刽子手上。」

伴随日益积极的外交动作,埃尔多安亦积极在土耳其内部扩充权力。去年4月,土耳其通过修宪公投,将原有的议会制改为总统制,赋予了埃尔多安更大的权力。在新宪法之下,埃尔多安将有机会连任多两届5年任期,一直执政至2029年。不少人因而给埃尔多安冠上「苏丹」这个奥斯曼时期统治者的称号。

跟土耳其立国思想的凯末尔主义不同,埃尔多安本人更认同泛伊斯兰主义,加之其积极的外交动作,很难不让人联想他「恢复奥斯曼荣光」的野心。然而,历史上的奥斯曼帝国与阿拉伯世界往往兵戎相见,这样的意象对土耳其而言似乎并不乐观。


1453年奥斯曼苏丹麦可密二世进入君士坦丁堡,宣称自己是罗马帝国的凯撒(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伊朗vs 沙特永恒的对立

卡塔尔与土耳其近年保持良好关系,两国皆对被阿拉伯国家视为恐怖组织的伊斯兰组织「穆斯林兄弟会」给予同情,亦对伊朗保持欲拒还迎的态度,可算是伊朗领导的什叶派联盟及沙特的逊尼派联盟以外的中东第三势力。然而,卡塔尔的日子远不及土耳其般好。

去年6月,以沙特为首的海湾各国以卡塔尔纵容恐怖主义为由,与其切断关系。海湾各国亦直言不讳,要求卡塔尔关闭支持穆兄会的半岛电视台,并切断同伊朗间的联系。除此之外,王储领导下的沙特先是派兵进入也门,跟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开战,其后逼迫黎巴嫩总理哈里里辞职,向真主党施压,一切举动把矛头直指伊朗为首的什叶派联盟。

主导断交行动的是沙特信任王储穆罕默德(Mohammed bin Salman)。他自2016年开始便和父亲萨勒曼(Salman bin Abdulaziz)一道加强集权之势,把优先继承穆罕穆德王位的王子逐一拔除,他的兄弟亦从国防部长等实权岗位被撤掉。去年11月,穆罕默德更以反贪为名囚禁数十位王室成员和涉及人士,其中还包括比尔盖茨最大合伙人,沙特首富瓦利德王子(Alwaleed bin Talal)。穆罕默德还顺应民意和配合国家人口年轻化趋势,在国内推动温和化改革,不仅历史性的允许女性驾车及参与体育活动,更推出「2030愿景」为沙特设立经济转型、文化多样化等一系列改革目标,展示出其非凡野心。


相比之下,伊朗似乎独善其身。过去几年,伊朗借着跟巴沙尔政权、黎巴嫩真主党以及俄罗斯的合作关系,已在中东各派竞争中占据上风。对伊朗而言,如何在特朗普时代保住伊核协议,才能为持续发展奠定基础。


另一方面,12月28日起伊朗各城市爆发抗议游行,以年轻人为主的民众抗议当局只顾对外扩张,置民生于不顾。很大程度上,此次游行源于经济制裁解除带来的正面效益尚未得到足够体现;年轻人对人权和自由等概念的追求,也是一大促因。如何赢回年轻世代的认同,可能会比应对美国更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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