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2015年08月08日 图说墨尔本


自有人类文明开始,这种心理病症可能就已存在,然而直到上世纪70年代,这种病症才由于一个刑事案件受到重视,并以此得以命名。1973年8月23日,瑞典斯德哥尔摩的某家银行里,突然闯进两个全副武装的绑匪,先是一阵狂扫乱射。绑匪一边扫射一边说:Party开始了。此后,绑匪将几名银行职员挟持为人质,并将他们扣押在银行的地下保管库里。匪徒提出的条件是,释放在押的同伙,保证他们安全出境,否则将人质一个个处死。

经过6天的营救,警方设法打通了保管库,用催泪瓦斯将人质和劫匪驱赶出来,狙击手同时作好了危急情况下击毙劫匪的准备。然而,离开保管库后,几名人质反而将劫持者掩护起来,保护他不受警方的伤害,此后甚至拒绝提供不利于绑匪的证词。更为离奇的是,其中一名女人质还由此爱上了一名劫持者,等他获释后就要嫁给他。

人们无法为这个匪夷所思的事件做出合理的解释,只好将它病理化。从而,在心理学、医学领域出现了一种新型的心理疾病: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个病症又被称为人质情结,概括而言,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后来,人们发现,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几乎是人质挟持事件中相当普遍的一种现象。

1976年,法航139次班机被恐怖分子劫持到乌干达的恩德培机场。根据一名头脑清醒的女人质回忆,劫持过程中,留给她强烈印象的不是恐怖分子如何凶神恶煞,如何殴打、虐待旅客,而是每当恐怖分子头目发表演说时,全机舱里就会发出如潮的掌声。这个叫做达维森的女人质在回忆中说了这样一句话:“现在,只是现在,我才理解。当人们想活命时,是最容易受骗的。”


前不久报道说,意大利两位被劫持的女记者获救之后,不但不感谢政府的努力,反而“支持伊武装分子的‘正义之战’”。这或许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体现(也有可能不是,这里还涉及到政治信仰问题)。不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007系列之《黑日危机》中有过明确的表现:该片中被劫持的石油大亨的女儿,后来助纣为虐。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什么?


我可以列举出一连串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事例,不过没有这个必要,大家通过强大的网络搜索引擎可以了解得更详细。

杰弗逊大学综合医学中心精神和行为医学主治医生杨景端博士在哈佛大学燕京礼堂演讲中,分析出人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四个条件。

(1)要人质切实相信生命正受到威胁。
(2)施暴的人会给人质施以小恩小惠。
(3)控制人质的信息来源和思想。
(4)让人质感到无路可逃。


心理分析学的看法,新生婴儿会与最靠近的有力成人形成一种情绪依附,以最大化周边成人让他至少能生存(或成为理想父母)的可能,此综合症可能是由此发展而来。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角色认同防卫机制的重要范例。


这四个条件下,人们就会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杨景端博士说道:“那么这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制造者,既可以是一个绑匪,两个绑匪,也可以是一个组织,当然也可以是一个国家机器。受害者可以是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也可以是一群人,整个国家。”我们不难看到,从心理学与精神病理学上来看,这是一种针对个人的现象。然而就以个体为元素的社会心态而言,历史也呈现出一种社会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杨景端提出的四个条件仍旧是直观的归纳,在我看来,我们本能够走得更远一些,看得更深一些(我在后面将会提出我的意见)。不过,他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具体视角: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看待社会,甚至检讨历史事件。当然,尤其观照的是专的社会。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如何产生?


在专社会里,统治者与臣民的关系可类比为绑匪与人质的关系,而臣民都将与人质一样,全部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患者。由此,臣民无疑符合上述的四个形成斯症的条件。不妨我们一一对照:

第一个条件:暴力

专社会最常用的统治手段就是暴力,所谓暴。每一个想要与这个专体制作对的臣民都将受到生命的威胁。中国历史上以谋逆罪最大,犯此罪者杀无赦。统治者会反复强调这一点,目的正是“要人质切实相信生命正受到威胁”。

第二个条件:统治

专统治者的一个要求是对臣民进行统治与管理,并从中获得最大利益。他不会让臣民死,而只是要榨取他们,保证自己的持续生存可能。控制人质的绑匪也是这样的心态,手中有人质,就等于握住了生的机会。因此,人质不能死,臣民不能死,要保证他们维持生命的基本物质:食物与水。这就是“施暴的人会给人质施以小恩小惠”。在中国历史上,出现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的时段,都是专下的“人质”实在被逼到了“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如果能够保证小恩小惠,臣民们都是甘愿做奴隶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他是不会反抗国家“绑匪”的。

第三个条件:封锁信息

这是专社会的一个明显特征,无须分析,我在《历代禁书记》中谈到的统治者禁毁谶纬著作就属于此类。

最后,我们很明显地看到,专社会里的老百姓只有两种选择,即生与死的选择:要么反抗,结果是被国家“绑匪”一枪毙了;要么适应被统治,满足被挟持,由国家“绑匪”培养成患者,培养成顺民。这就是“无路可逃”的境地,别无选择的余地。


从这个粗浅的分析中,我们看到在专社会里能够存活的,都将成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他们最初惊恐,接着会局部的、微弱的反抗,如果反抗无效,他们倾向于默认与接受自己被挟持、被统治的现状,最终甚至是习惯被挟持,依赖被统治,崇拜这些绑匪与国家“绑匪”。

驯化的子民


满清入关时,有著名的“雉法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有多少前朝的遗老、遗少敢于挺身试法,甘愿保住中原的束发习惯,而不愿沦落为“披发左衽”的番夷臣民。


然而,200多年过去,时间过渡到近代的辛亥ge,命的号角吹响,剃发成为拥护命的一个身体标识。这时,我们看到的是一批批已经身患重症的“人质”,他们留恋这根表示人质身份的辫子,为取消他的人质资格而感到痛心。由此,我们看到,尤其在专的社会体制下,专的当权者作为绑匪的身份出现,而被侵略与奴役的臣民则以人质的角色来希图适应这个新“绑匪”劫持与威胁“人质”的方法。我们不得不说,这首先是心理上、精神上的依赖,是向绑匪靠拢的愿意被驯养状态。


个人是国家的摹本,个人的心理变化会呈现出国家与社会的价值取向;个人的精神状态将组合成国家与社会的集体状态。由此,人质依赖绑匪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病理形成模式也正是顺民服从专统治的一个国家政治摹本。等到这种病症日益严重化,国家与臣民形成了一种管理与被管理的习惯形式,不论这种形式是暴力的还是教化的,是怀柔的还是高压的,总之,习惯已经建立起来,社会秩序会进入平衡状态。

然而,如果绑匪被执法部门制服了,人质被“解救”出来。这种平衡不论从个人的心理上还是此后与人相处上都被打破。这个当年的人质,也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具有两种十分明确的行为趋向:或者寻求重新被人沦为人质;或者寻求将别人沦为自己的人质。总之,要重建这种绑匪与人质的相处平衡。


引而申之,这个绑匪与人质的关系摹拟到臣民与专统治者关系上,亦即社会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上,如果原有的国家“绑匪”被取代、被倒,那么社会的人质——臣民就实际被解救出来。专的统治模式的社会平衡也同样被打破、被破坏,那么被解放的顺民,作为患社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顺民,也呈现出两种十分明确的行为趋 向:或者寻求重新做顺民的机会,这就是那些前朝遗老们的普遍心态;或者寻求让别人做顺民的可能,这正是陈胜、刘邦、黄巢以及朱元璋等农民起义领袖的典型病 理症状。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一病理学概念对历史学的价值就是,它解释了遗老存在的理由,也很好地解释了近代以来,因循守旧的清朝遗民为何要拼命维护曾经宁愿流血砍头也不要剪掉的那根辫子。


就制度与社会而言,杨景端提出的产生斯德哥尔摩社会综合症的条件过于直观化,它只是提出了一种绑匪与人质患者之间关系的简单轮廓,或者说状态,而不能完全解释这种病症产生的原因。我在这里,也无法提出一些深刻的形成原因,一切只是探索。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论是在医学范畴,还是在政治学、历史学范畴内,都存在一个生理学上的条件反射原则,即面对外部强大的压力,尤其是死亡威胁,所有生物都会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服从。这造成的结果是,每一种动物,包括人在内,都有被驯养的可能。基本需求是一个底线,有吃有喝,生命得以延续,面临暴力的强权,只有低头才能获得延续生命的可能,这或许是源于本能反应。就像人类在驯化狗的时候,常常以食物为引诱,辅之以鞭子,让他做什么,他才会做什么。


同时,随着这个驯化过程,狗对主人也形成依赖的习惯与情感。表现在人类社会中,专统治者对臣民的驯化,是通过各种暴力的体罚(例如惩戒性机制)、规范化的思想教育(例如儒家五伦等统治思想的渗透)以及适时的小恩小惠(例如封官进爵等笼络人心的奖励机制)而实现的,结果是培养出大量“为绑匪打掩护”的顺民、良民。


杨景端:精神病学上有个叫创伤应急后综合症,这个综合症的一些现象是什么呢,比如说他受伤了以后他就不愿意再回忆,很痛苦,所以呢他就要回避任何引起他回忆的东西,所以他在表现上比较回避,很多知识份子?作家来说,唉,你不让我写这个话题,我就不写这话题,他就绕过去?还有一种现象就是麻木,因为人啊,说实在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很有良知的很有善心的,那么他看到不好的事情的话,他会感到痛苦,那么中国发生这个痛苦的事情太多了,太多了,所以人为了一种平衡的心理保护 啊,他就必须变得很麻木,所以你再跟我讲有多少人被迫害死了,“多少人”在他只是一个数字。


所以说这是一个病症,是一个症状,而且是一个整个社会的症状。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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