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想起美国的流浪汉时，浮现在脑海里的第一帧画面是否是塞林格笔下那群“垮掉的一代”？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这群嬉皮士们反抗旧习俗与礼教，用公社式和流浪的方式反应态度，就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霍尔顿一样，靠酒精、大麻，与破衣烂衫昭示诉求。

然而生活不是诗——至少不全是——相较于无家可归、承受病痛的流浪汉来说，嬉皮士终究是奢侈了些。

在美国西海岸的加州、东北部的宾州等地的繁华城市中，存在着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大多露宿街头，破衣烂衫，难有果腹之食，常常只能吃到发霉的面包、喝捡来的烈酒。

这些流浪汉也成了医疗制度的盲区。他们很多身患重病而不自知，更无法得到任何诊断与治疗。

匹兹堡的医生吉姆·威瑟斯（Jim Withers）早在二十多年前便意识到了这群边缘人的危险处境，并且计划针对这群人展开免费的医疗援救。他将自己的这一项目称为“街道医疗”（Street Medicine）。

当威瑟斯大夫第一次走近一个流浪汉，并向他询问是否接受免费体检时，他遭到了拒绝和怀疑。“我发现他们对我很不信任”威瑟斯说“我们穿着西装革履，而他们衣衫褴褛，这本身就产生了阶层的落差，也难怪他们会有抗拒心理。”

对于这样的遭遇，威瑟斯想了很久才想到解决的办法。为了让流浪汉们对他产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的感情，从而达到沟通与援助的目的，威瑟斯医生给自己也穿上了同样污秽的衣服，甚至在脸上、头发上涂了泥，将自己伪装起来，从而融入流浪汉群体、赢得他们的信任。

在威瑟斯开始正式为流浪汉会诊后，才发现他们的疾病竟然这么严重且普遍。“我感到无比震惊，就像走进了一个第三世界国家。”威瑟斯说。渐渐地，威瑟斯的医疗救助覆盖了越来越多流浪汉，即便后来他坦诚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也早已赢得了流浪汉们的绝对信任。

与其活一天是一天，不如把生命托付给这位医生。这是被威瑟斯救助的流浪汉们的想法。

威瑟斯医生定期为匹兹堡的流浪汉进行体检，并提供免费药品。他甚至为他们向政府呼告，竭力为他们争取到保险、住房，以及医疗。

再完美的社会制度也终究无法惠及于一切人。即便在以人权著称的美国，流浪汉也始终是制度盲区。但好在，这里容纳得下非政府组织与非营利组织的大量存在，于是吉姆·威瑟斯这样的心怀悲悯的人，才有了行动的空间。

威瑟斯还创建了Operation Safety Net，为流浪汉们提供一台流动医疗车，和数个步入式诊所，还为他们建立了电子数据库，在网上跟进并协助流浪汉们康复。为了完善和壮大自己的项目，威瑟斯还与匹兹堡的Mercy Health System和Mercy Health System这两家天主教医院展开了合作。

二十年来，威瑟斯医生的街道医疗项目经过不断的发展壮大，已经颇具规模。现在，威瑟斯已经在中国、俄罗斯、尼泊尔、印度、欧洲、南美都有相关项目展开，他说，“我们已经有能力推动国际运动。”

边缘化人群常常被主流所遗忘，抑或被异化，并赋予神秘色彩。他们久处暗冥，不被制度庇护，没有享受社会福祉的机会，只能自生自灭。然而，人类尊严、福利平等的普世价值理想，幸得吉姆·威瑟斯这样的慈善家，凭借实际行动弥补体制盲区，才不至于成为全人类的乌托邦，也才让曾经“垮掉的一代”，不至变为“被忽视的一代”。

（以上图片来源：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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