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个中国女孩8年的澳洲留学生活

2015年06月11日 索引澳洲留学



本文讲述了一位中国女孩8年的留学生活,生活学习的艰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留学生的辛酸可能只有自己最清楚,看起来表面光鲜,其实不然。以前基本不爱跟朋友说自己的委屈,也从来不和家人讲,理由是”和爸妈说了也没用,帮不到我还会让他们操心”,所以至始至终都守口如瓶,只报喜不报忧。


PR下来后偶尔会跟好朋友讲起从前吃过的苦,有些人听哭了,说老实话我都不知怎么撑过来,但是有些路踏上去了,按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往后退。


初到澳洲



05年踏上澳洲那片土地时,我实际年龄还不满18,英语只有6分雅思水平,澳洲英语又有口音,以至于2个月内基本不知道大学在讲什么,成宿成宿熬夜更是家常便饭。


但是还是得跟父母说,一切都好,到澳洲后每次和家里联系这几乎成为我的口头禅,这也好,那也好,什么都好。


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让父母操心。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在成都时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苦,没做过家务,什么都是爸妈弄好,什么都有爸妈解决。


饭不会做,不要脸地说在家时碗都洗不干净,电饭煲都不会用,拖布扫帚根本没碰过……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去了。


感恩好心人



下飞机后我什么都不熟,在新加坡转机也不会,墨尔本下飞机后找了很久才去转盘取行李,旅行箱太重我根本提不动,谢谢当时好心人帮我提下来。



由于未成年必须有监护人,就住了寄宿家庭,不知该说我幸运还是怎么,当每个新朋友抱怨他们寄宿家庭不好时,我觉得我的Homestay parents对我很好,土生土长的当地白人。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好”是相互的,当时家里一共有4个寄宿留学生,只有我会在空闲时候帮他们做家务,什么都做,没事的时候帮他们洗洗碗,吸吸尘。


其它三个留学生都有不同程度抱怨时,我却觉得Homestay parents对我很好,有空的时候会接我上下学,也会给我做午餐带去学校(很多留学生都抱怨在寄宿家庭吃不饱)这点我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们有时还会专程买麻婆豆腐的调料给我做,而整个家里一共8口人就只有我一个人吃这个。


诸如此类,对于刚到澳洲的我相当感激。我这个人记仇,也记恩,后来离开那里也有每年圣诞新年寄点小礼物回去,以至他们家住过那么多留学生他们还记得05年的时候有个叫ZOE的话不多的女生住那里。


独立成长



本着我的冒险精神,到澳洲第二天我就跑到CITY去。由于自己本身人生地不熟,英语又半罐水,加上我是纯种路痴,那天早上9点Homestay father送我到CITY后,我下午将近7点才找回家。


刚到那里时没手机,地图也看不懂(当然现在也看不懂)Homestay father给过我一个电话说找不到就打电话他去接我,但按我这个个性不到死绝对不求助。


自己就在外面晃了一整天,搭错过无数次车,转了无数次车,又走了半小时,终于回到家里。


对在成都时出一环就找不到路的我来说,在澳洲迷路更是家常便饭,看不懂地图就成了致命伤。


后来自己去学校注册,什么都找不到,校园巨大。纯粹一周都在学校里晃找这找那,拿到学生卡后又抽空去办保险、银行卡、手机卡什么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看不懂,提款机都不会用,当时好羡慕澳洲有亲戚的同学。


虽然我有个表哥在悉尼,当时05年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在悉尼呆了6年,我又是那种性格,不到死不找他,于是这8年内一次求助电话都没打过。


时间过很快,满了18岁以后,虽然寄宿家庭很好,但是由于寄宿很贵我就搬了出来。


刚到经验不足又有学业压身,随意在外面找了间房子,又是那个死个性,拒绝了Homestay parents开车帮我搬家,一个人拖个大行李箱,背几大包东西硬是转了火车又转电车拖着箱子又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新家。


箱子大到我根本搬不动,上火车和电车都是当地人帮我搬上去……又要谢谢那些好心人。


适应生活



独自一人住以后我根本不会做饭,曾经几个月里吃遍了鸡蛋炒番茄、鸡蛋炒黄瓜、鸡蛋炒洋葱和方便面,不知道几次烫伤自己。


买东西很不方便,有时想省事买20Kg大米往家搬,从超市到家半小时的路程我要走一小时,根本提不动。


两三个月后,我才稍稍习惯点,这期间打电话回去还得次次安慰爸妈让他们放心放心,自己什么都行……其实自己什么都不行。



奋斗学业


念大学时有一个学位我修的是新闻,全班只有我一个母语不是英语的人。


压力很大,要读的东西很多,有些课一周就要求读一本小说,说实话有些小说关系到18世纪工业革命还有些古英语,没有西方背景很难懂,我就硬着头皮看、硬着头皮写。



学播音压力更大–因为母语不是英语,往往要比别人付出N倍代价,一天只有4-5个小时可以睡,还要包办自己所有日常琐碎事务。有时也做做义工,忙到没办法和家里联系,只能QQ留言,也只能说一切都好。


曾有半年神经衰弱彻底失眠,上不了课,拿了医生证明系里答应给我注册两门课(本来移民局对留学生硬行规定必须每学期注册4门)结果最后一学期我就得学6门课,把之前的补上。



留学生都知道一学期6门课是什么概念,系主任找过我谈话,她说从没人敢这么学过,包括当地人。


我游说了很久,她答应可以帮我注册多的课,但是如果我不过她会有麻烦。最后一学期压力巨大,我不怕我亏,我怕害了帮助我的人。


很幸运的是,努力没白费,6门全过,成绩很好。我去系里开成绩单时她很惊讶,后来逢人就说这个中国学生一学期学了6门,我还记得一堆白人同学当时在Faculty Office围着看我成绩单的情景,一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老师们对我印象很深,学新闻的中国学生很少,加上我不爱讲话,但是成绩不错。


系主任的名字一辈子都忘不了,Jo Grey.后来每年回墨尔本我都会去学校去看她,她一直记得我;她帮过我,我一直记得她。


这8年中,我基本没回家过年,常常国内大年三十,我们澳洲却在考试。


节假日和我们根本没什么关系,传统新年一个人过的留学生大有人在,生日也常常忙到自己忘记,不过忘记自己的生日不要紧,爸妈的生日必须记得。


顺利毕业后,我又修了翻译课程,并拿到翻译资格证。虽然只是笔译,但还是很高兴。


我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够称职–英文不够好,没有考过4、6级,比起其他专八毕业的同学,我压力很大。


考翻译那年刚满20岁,没记错的话我是班里最小的学生,班里却是高手如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申请PR



翻译证拿到后,家里一定让我读硕士,当时我也已经开始办理PR.由于移民分数不够,必须搬到偏远地区的小镇上住两年,还需要一年工作经验才能取得PR,于是我费尽周折搬到镇上。


刚搬过来时还常常有事要回墨尔本,因为我养了兔子,没办法坐飞机和火车,只能自己开8个小时车带着兔子回墨尔本。


白天高速公路上车多我不敢开,就半夜走;晚上不敢去高速公路的洗手间,就只能找加油站的洗手间。如此来来回回跑了墨尔本不下10次,每次都累得半死。



搬到镇上后新问题就出现了–这个镇离堪培拉路程开车1小时,去悉尼开车将近3小时。由于妈咪要求必须读澳洲8大名校之一,我就选择了堪培拉的澳洲国立大学和悉尼的悉尼大学。


最后国立大学给的offer学时超过悉尼大学,斟酌半天,虽然去悉尼大学较远,我还是选了悉尼大学。


打工经历


我在墨尔本生活5年,什么都熟悉,什么都知道,离开了墨尔本,又要从头再来。我去镇上的那一年,从没见过中国人。


刚去时我没有朋友,没人说话,带着一只从墨尔本带来的兔子住在镇上,什么都没有。现在想起来,要谢谢照顾过我的邻居,镇上人很朴实。


这个时候我开始打工,我从前很少打工,谢谢爸爸妈妈的照顾。镇上工作很难找,悠闲、很多领政府福利的人不用工作、老龄化,这个是我对小镇的第一印象。


我每天要开车一个小时去堪培拉工作,由于路程远、油费不划算,我都要求至少9个小时的工。


当时店里比较忙,幸运的是一般可以拿到12个小时的工。冬天5点半要起来,7点不到就到店里,晚上7点收工,再开车回来。那阵子回家什么都不想做,满身是汗,澡都不想洗就睡,第二天起来再冲凉。


对于有洁癖的我来说这很难,但实在太累了。那段时间我不吃午饭,饮食也不规律,曾瘦到过90斤,觉得身体有些抗不住。


渐渐地我认识了许多新同事,有些好心的同事还时不时带饭给我。


每个同事知道我住在镇上却在悉尼上学,还在堪培拉上班都要问我为什么,问的次数多了,我都没有力气多解释了。


奋斗悉尼



悉尼大学一周上课3~4天,我尽量把课程压缩在3天内,这样可以减少来回跑的次数。第一学期很辛苦,我根本没想到会这么累–开始觉得撑撑就过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由于住得太远,一般的火车到不了,我只能搭长途火车,班次很少。我尝试过开车上学,虽然时间比较灵活,但来回6个小时,还要上课,根本受不了。



早课一般在9点,晚课19点才下课。晚课后的最后一班车20点40发车,回到镇上要将近半夜12点,并且由于经常晚点,到家基本都是凌晨1点了。


一个人住会很害怕,遇到刮风下雨打雷更是灯都不敢关,只能开灯睡觉。


要赶早上9点的课,我凌晨4点半就得起床,坐3个小时的车去悉尼。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起早,但火车时常晚点1小时,凌晨的冷和黑暗、车站的冷清、酒鬼和不良少年的游荡……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如果到家时已经是半夜1点,3小时后就又要坐凌晨4点半的车去赶第二天9点的课,根本没有时间睡。


而这样赶来赶去,回来后又是第二天的凌晨1点,又要赶第3天的早班,凌晨5点半就起床去上12个小时的班……如此这般坚持了一两年。镇上很不方便,有事都要去悉尼或者堪培拉办,一耽误就是一整天。



直到第二学期,我认识了一些同学朋友,有好心的朋友让我在连续两天课的情况下住到她家一天,这样我就可以少跑一次。


真的非常非常感激这个北京的朋友,对我十分照顾,还经常帮我带饮料和零食让我回程路上吃。


从前我很难生病,那一年高烧了5次,嗓子哑不敢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怕他们担心。


高烧也要赶论文,也得爬起来打工,有时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有时又很佩服自己。



让爸爸妈妈放心


独自一人住了两年,镇上环境很好,各种各样的动物很多,但昆虫也很多。


我遇到好几次有很大毛毛的毒蜘蛛,束手无策–我根本不敢打,也不敢赶它,有时它不动,我也不敢睡,就那么僵持几个小时,直到它走掉。


有次刚好蜘蛛出现时我在和爸爸聊天,老爸在成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第二天他留言说不要读了,让我马上买机票回成都,他一夜都没睡着。


他说想起以前在家里,我一看到蟑螂就大喊大叫立马跑向他的情景。有时我实在害怕,就把兔兔抱到卧室,不睡觉;委屈时就抱着兔兔蹲在洗手间关上门哭;哭完生活还要继续,周而复始。


有些人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看重这只兔子,你们根本不会明白。


我一直胆小怕事,有个比我大6岁、成绩很好、做什么都很好的全能表姐,从小就被妈妈拿来跟她比。我一直自卑地长大,不知道什么可以支撑我这样过来。


我不想让妈妈伤心,她希望我读好大学的本科我就尽量考;她希望我读好大学的硕士我也尽量考;她希望我拿PR我就努力坚持–我不想伤她心。


她的爱给了我很大压力,但我仍不想让她不开心。


继续前行


PR下来,算是走完一程路。我没有后悔,有些东西也没有后悔可言,有些路更是根本无法后退。我没打算回来,准备在今年7月入籍,入籍后继续努力,我不想让父母操心。


想想从前,自己被父母保护得太好,爸爸妈妈真是太伟大了,那么无私、那么伟大的爱,他们这么爱我,今生都我都没什么遗憾,只怕没有能力回报。



PR拿到根本不是结束,恰恰是开始,之后的路可能会更苦。我希望能飞得更高,我不怕吃苦,希望将来有能力报答父母和所有一路上帮助、支持过我的朋友。


我懦弱、爱哭、敏感消极、真心不美,若你看过我的真面目还支持着我,我真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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