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3日，在法国尼斯的一个海滩上，几名法国武装警察要求一名穆斯林妇女当众脱下包裹全身的穆斯林版比基尼泳装，引发言论的轩然大波。

穆斯林版比基尼泳装，也称“布基尼”（burkini）。

当时，该名34岁的妇女装着“布基尼”在海滩晒日光浴。四名身材魁梧的警察走向该妇女，并手持警棍和胡椒喷雾。

他们包围着该妇女，要求其脱下包裹身体的浅蓝色“布基尼”。

该名女子后来表示，她是一名前空姐，三代人都在法国生活。“我甚至不打算游泳，最多泡泡脚。”她说。按照最新颁布的法规，她将面临约280元人民币的罚款。

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布基尼是什么。布基尼是布卡（burqa）和比基尼（bikini）的合称。布卡是阿富汗地区常见的一种遮盖全身的服饰，连眼睛都用一层纱遮盖，也被认为是穆斯林妇女服饰中保守的一种。但布基尼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脸和手、脚都是露出来的，有些款式甚至露出了手臂。

法国各大穆斯林电商亦有售卖布基尼，价格在50欧元上下。这种泳装在2003年由一位黎巴嫩裔澳大利亚女性设计。设计师阿赫达·赞尼蒂（Aheda Zanetti）爱好潜水，希望穆斯林妇女能够享受水上活动而不必担心不符合伊斯兰教义。布基尼泳装至今已在全世界售出50多万件。赞尼蒂没想到，布基尼面世十多年后，在法国遇上了麻烦。

“布基尼”

戛纳市市长大卫·利斯纳（David Lisner）早在七月底就发布了女性不得穿着保守泳衣的禁令，违反者将被罚款约332元人民币。该法令规定到八月底，女性都不能在戛纳海滩上穿着名为“布基尼”的全身泳衣。

最感到吃惊的是戛纳当地的穆斯林社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初拨出大片土地供他们建清真寺的人，竟然会限制他们去海滩的权利。一位穆斯林律师认为，禁令“不仅非法、涉嫌歧视，而且违宪”。“法国反伊斯兰教恐惧症协会”甚至将禁令告到法院，要求法院宣布其无效，但被驳回。

法庭解释说：“在法国目前的紧急状态下，伊斯兰极端主义分子发动数起袭击事件之后，醒目地展示宗教标志，包括此案中的泳装，容易制造或增加紧张气氛，有可能影响公共秩序。” 换句话说，法庭认为“布基尼”不是一种无害的宗教标志，而是伊斯兰极端主义的一种形式。

而继著名度假城市戛纳、卢贝新城，以及科西嘉岛西斯柯村后，法国又有三个度假圣地宣布禁止女性在当地海滩穿“布基尼”。

“布基尼”禁令标识

不难看出，颁布这些法令的导火索就是近年内接连发生的恐怖袭击。在一连串恐袭事件后，法国与穆斯林社群间的关系进入高度敏感状态。从2015年至今，法国已经遭遇了多次恐怖袭击：

2016年7月14日，法国尼斯一名31岁的突尼斯裔法国男子驾驶一辆卡车冲进正在欣赏国庆烟花的人群中，造成84人死亡，三百多人受伤，其中52人重伤。伊斯兰国Amaq通讯社在网上公开发布消息：“在法国尼斯发动袭击者，是伊斯兰国的战士。”该消息真实性还未得到第三方证实。

2016年6月13日，一名自称效忠“伊斯兰国”的法国男子持刀杀害了一对警察夫妇。

2015年11月13日，法国首都巴黎辖区内发生多起袭击，造成至少130人死亡、350多人受伤，其中99人伤势严重。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IS”声称实施了袭击。

2015年8月21日，一列从荷兰阿姆斯特丹开往法国巴黎的国际列车发生枪击事件，造成2人重伤、1人轻伤。携带了武器和大量弹药的摩洛哥嫌犯被乘客制服，避免了造成更大伤亡。该嫌犯因涉及“与恐怖组织关联的意图谋杀”等多项罪名被调查。

2015年6月26日，一名袭击者携带极端组织旗帜，驾驶车辆闯入法国圣－冈丹－法拉维耶工业区一家工业气体工厂，制造了巨大爆炸和火灾，造成1人死亡、多人受伤。 

2015年1月7日，法国巴黎《查理周刊》杂志社总部遭遇恐怖袭击，造成包括主编在内的12人丧生，另有11人受伤。同月8日和9日，巴黎又发生武装分子枪击警察、打伤道路养护人员以及劫持人质等恐怖袭击事件，造成5人遇难，另有7人受伤。

在这种紧张状态下，禁令似乎也有情可原，并且，法国官员认为这些像潜水服的泳衣，是压迫女性象征，违反了法国世俗原则。（世俗国家（Secular state）是指一些对于宗教事务持中立的国家，没有对任何一种个别的宗教习俗持赞成或反对的态度，也是没有类似国教的宗教。世俗国家保护宗教自由及政教分离，也指一些防止宗教干预和控制政府权力的国家，更有法令保护任何一种宗教，包括少数宗教免受歧视。 ）

但却遭到英国媒体BBC反讽：禁止了“布基尼”，那潜水服是不是也应该禁止？

纽约时报甚至拿出了中国“脸基尼”做不同的案例。作者指出，法国禁止民众在公共场合穿戴具有宗教标志的服饰，为了举例证明宗教服饰应该被尊重，他讲到了在里约赛场上裹着头巾参赛的穆斯林女运动员们。然后，他又列举了中国海滩上为了防止被晒黑，带着“脸基尼”的女性们，中国人民们又莫名躺枪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法国第一次对穆斯林的着装提出要求，2010年，法国通过了“不得在公共场合遮挡面部”的法律条例，全面禁止在公共场所穿着尼卡布全脸面纱niqab和布卡罩袍的行为。尽管当年这项规定也引起过不少争论，但大多数理智的人们还是觉得，这种老是把脸包的严严实实的行为真的加大了监管的难度，不利于维护公共安全，于是这样法规最终还是通过了。

尽管很多人认为，这次对“布基尼”禁令有点种族歧视的意味。但其实法国禁止民众在公共场合显露出明显的宗教标志的规定，不只是针对穆斯林。比如在公共场所佩戴十字架，佩戴佛珠，严格的说，都是不符合法规的。当然，十字架在客观上比较占便宜，只要戴在脖子上放进衣服里面不让人看到就是合法的。这方面穆斯林的面纱和犹太教的小礼帽吃亏不少。同样佛教的佛珠也不能戴出来。这个法律对待各大宗教是平等的。

法国禁止布基尼的初衷是为了让那些相对保守的穆斯林女性，穿着比基尼与主流社会“融合”在一起。不过，结果则很可能是，这些女性从此远离海滩和游泳池，成为远离主流社会的一座座“孤岛”。

而法国的穆斯林组织在对待面巾、头巾的争议时，更多地批评法国政府对个人自由的干预、法国社会对穆斯林族群的歧视、强调禁令可能带来的负面效果，却极少反思这些针对妇女的服饰中包含的对现代男女平等原则的挑战，以及穆斯林社群中可能存在的压迫女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