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性侵:死去的学生、“宽容”的校方,悲剧何时休?

2018年04月08日 美国本科留学



  小本

  最近几天沈阳事件持续发酵,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北大、南大、上师大纷纷就此事发表声明。校园本是学习圣地,犯罪成本为何如此低廉?


来源:《精英说》(ID:elitestalk),转载已获得授权


高岩自杀过4次,前3次,她割腕、吃安眠药,但均未成功。


1998年3月11日,当北京迎来初春时,她再次打开了家中的煤气,以残忍的方式向这个世界诀别。


就像坠入湖面的一片树叶,高岩的死,当年在北大引起短暂讨论后,很快归于平静,只留下她痛彻心扉、哭述无门的父母。


图片来自网络


如果世间有天堂,这20年间,高岩恐怕是在天堂流着泪度过。


生前,她遭遇教授性侵和污蔑,死后,在同学间关于她自杀的流传是,“她勾引教授上床”,校方在当年给此事的最终定性则为,“学生爱上教授,因不堪教授的拒绝而殉情。”


20年过去,当年了解事情真相的北大同学李悠悠、王敖数人终于打破沉静,近日联名举报这个人渣教授——沈阳。


很遗憾,李悠悠写下的那篇数千字举报文很快在各大平台被和谐,是谁想粉饰太平,我们不得而知。


但是,值得宽慰的是,从昨日开始,高岩的父母以及李悠悠、王敖等人接受了几家主流媒体的采访,“纸最终是包不住火的”。


高岩母亲给媒体的公开信


只是,于高父高母而言,正义来得太久。伤害无法磨灭,屈辱已然造成。


20年前,高岩的父母为了给女儿的死寻一个说法,找系领导时被北大中文系保安拦在门口,去学校外边的学五食堂发传单,“被学校保安给架走”。


为了走出女儿自杀的阴影和悲痛,这对夫妻“逃跑”般地搬离了住了20 余年的家。


当媒体把聚光灯对准他们时,他们站在爱女的坟墓前,两鬓爬满白发,回忆起那段往事,泪水涟涟。



图片来自网络


而高岩去世的20年间,作恶者沈阳依旧手握权力,活跃在大学校园以及学术界。


在高岩死后的同一年,沈阳操办了全国最大规模的现代汉语语法国际研讨会。他在2016年发表的个人自传中提及这些,用“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来形容。


他的人生高光时刻还包括他越走越顺的“北大升迁徒”——“在博士留校次年当上副教授,六年当上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然后熬成了北大中文系最老的教授。”(源于沈阳的自传《一直在路上——六十年人生风景一瞥》)


至于学生之死,则变成了他人生高光时刻里的一段意外插曲。


“1998年有一个女孩子在家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事后很多人认为这件事与我有关,甚至传为桃色事件……或许当时我(其实也不仅是或不该是我),真的应该能够做些什么去帮助她,那这个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但愿那个孩子不再受那种可怕病痛的折磨……


载于沈阳自传《一直在路上——六十年人生风景一瞥》


意外插曲过后,作恶者依旧坦然地在作恶。被沈阳性侵的学生,还有多少,我们不得而知。


李悠悠昨日在接受主流媒体采访时说,她已联络了四名与高岩有着类似经历的受害者,正在说服她们站出来为自己发声。


校园性侵远比我们想象中严重


当校园圣地变成教授、导师利用手中职权,对学生进行身体侵犯的场所,这是一个怎样悲凉的社会。


这两年光被媒体报道的校园性侵数量之多,就让人咋舌。


2016年8月,美国伊利诺伊大学春田分校前对外交流项目华裔招生官杨雪松,就曾利用职务便利性侵多名未成年女生。他把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女骗到办公室后灌醉,随即强奸了她们,并以“强行遣返”为借口,威胁她们保持沉默。


2016年10月,波士顿大学南极研究组主任David Marchant在一次南极考察中,多次性骚扰自己的女学生Jane,还辱骂她是个“荡妇”。


2017年3月,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哲学教授John Rogers Searle被爆出公然在自己的华裔女学生Joanna面前看黄片,并趁Joanna不注意的时候,把手伸进她的内衣里进行抚摸。


2017年11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工程系教授Sergio Verdu被媒体爆出曾多次以“看电影”为名,对自己门下的女研究生进行性骚扰。


2018年1月,美国硅谷华裔学者罗茜茜实名举报北航教授陈小武


2018年3月,美国卫斯理大教授王敖举报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副教授徐钢,称其长时间性侵女学生


李悠悠说正是有感于今年年初罗茜茜和王敖实名举报这两起事件,她才有勇气站出来发声。


而无论是罗茜茜、王敖、亦或是如今的李悠悠,我们可以窥见,他们的共通之处是,举报者均是在离开校园、并在国外站稳脚跟后发声的。在国内还有多少震慑于权威而不敢发声的校园性侵目击者及受害者,我们无从考证。


高岩之死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社会震动,除了事件的极具悲剧性外,还有权力方对作恶者的纵容以及悲剧的无法挽回性。


如今,上海师范大学和南京大学已发表关于解雇沈阳的声明。


但20年过去,如今已年过六旬并等待退休的沈阳,已然完成了资本积累,就算失去工作,也不会对他后半生的生活产生多大影响。而关于当年的性侵,可以用做法律意义上定罪的证据,如今几乎为零。


至于想让这位教授接受灵魂的折磨与煎熬,那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沈阳近日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称


“今日从不同渠道得知有几个曾经的北大学生(现均在国外),在网上(好像是豆瓣网)连续发文,借纪念二十年前北大中文系一位女生自杀事,指责我要对此事负责。并在文中指我‘性侵’或‘曾与该女生有性关系’,‘致女生怀孕’‘与其上床’等等。对此,当时北大中文系党委和北京海淀警方均有调查和明确结论,根本不存在上述事实(详情可询北京大学)。”



沈阳回复媒体记者短信,来源于火星实验室


今日下午,北大官微发布声明,表示当年北大曾给予沈阳行政警告处分。



图为北京大学的声明,来自于其官方微博


这份声明提到了警方取证,这份结果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显然也在沈阳的意料之中。


如今,高岩案想翻案,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李悠悠正在联络的四名与高岩有着类似经历的受害者。


校园犯罪成本为何如此低廉


不久前,武汉理工大学研究生因不堪教授的精神压迫而跳楼自杀,这起事件与高岩案实质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均是老师利用自身权威,威逼学生,只是前者是精神威逼,后者是身体侵犯。


一旦权力缺乏了监管,便给滥用权力提供了最佳温床。


昨日晚间,又一自称北大学生的网友,在知乎发布匿名长贴,称自己受到导师性骚扰。



这位北大女生在帖子中写道“他搂上我腰,说你知道吧,老师一直很喜欢你的,对你不一样的。我当时整个人懵掉。”


她说自己目前在北大读研三,马上要论文答辩,但自己不会屈从。“但是如果他拿论文卡我,我估计我真的今年毕不了业了。他现在就是不停的让我重写论文。”


在国内,导师往往掌握着学生能否毕业的“生杀大权”,而且这种权利,没有任何第三方的监管。


而当悲剧发生后,学校一方的维持“岁月静好”,无异于是对校园犯罪行为的默许与作恶者进一步作恶的纵容。


武汉理工大学对王攀教授的处置结果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了。



图为武汉理工大学的声明,来自于其官方微博


此前武汉理工大学发表声明说陶崇园之死和教授以及学校都无关,如今囿于媒体的压力,今日12时,武汉理工大学再次发表声明,承认王攀认义父子等行为欠妥,已暂停王攀研究生招生资格


注意,不是开除,王攀可以继续在学校任教,只是暂时停止其研究生招生资格。


作恶成本如此低廉,你说陶崇园和高岩死之悲剧有可能会成为最后一起吗?


做为媒体人,我们能够做什么?眼下,似乎只有为这些受害者持续发声,用我们微弱的声音,让更多学生知道,并不是所有高校老师都是“传道授惑解业”品行高尚之人,就像当年,高母在爱女死后,在学校宿舍楼下长哭时对高岩同学说的话,“保护自己,尤其警惕沈教授”。


如果,你正在承受老师无论是精神亦或是身体的侵犯,一定要勇敢拒绝,并保存证据。


最后,我们也同时呼吁现有高校导师制度的改革,出台一套能够监管导师的第三方机构,而不是如今的一权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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