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语》导演:这部电影是我作为一个移民的自白

2018年03月11日 荞爸的澳洲来信



每年三四月份我都要刷一段时间奥斯卡得奖影片,这除了崇洋媚外我不想给出其他解释。

 

今年的最佳影片、最佳导演获奖者吉尔莫·德尔·托罗是一个异数。按说奥斯卡的审美基本都是偏现实主义的,在此之前史上拿到最佳影片的魔幻片只有一部《魔戒3》,但那还是沾了经典名著的光。

 

吉尔莫·德尔·托罗被影迷成为陀螺,但他并不是像他的墨西哥同乡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鸟人》、《通天塔》)、阿方索·卡隆(《地心引力》、《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那样的拿奖专业户。他痴迷于魔幻元素的应用,却无法像蒂姆·伯顿那样再怎么荒诞离奇也能把人性拿捏得恰到好处。《地狱男爵》只能算一部超级英雄电影,《鬼童院》的编剧稚嫩牵强,评价最高的《潘神的迷宫》中童话和现实的调性也没能得到完美统一。

 


《水形物语》是一部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美女与野兽电影,人兽恋突如其来毫无铺垫,远不如《金刚》那样回肠荡气,除了导演带有个人印记的暗黑系童话氛围和对人鱼xxoo的好奇,可以让人坚持看下去的东西真的很少。就像有些影评人总结的那样,本片得奖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政治正确。

 

这部电影跟《权力的游戏》一样,集结了各种边缘人群、弱势群体——哑巴、黑人、同志、孤儿、老人、女人,他们因为跟所谓的主流不一样,就受到歧视、排挤、羞辱。好吧,既然我们都被欺负,那我们就团结起来击败自以为是的白人直男,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力量。

 



在去年12月份电影的美国首映之后,《洛杉矶时报》采访了陀螺。陀螺表示:

 

The Shape of Water speaks to 'what I feel as an immigrant'.

《水形物语》说的是我作为一个移民的感受。

 

I’ve been going through immigration all my life, and I’ve been stopped for traffic violations by cops and they get much more curious about me than the regular guy. The moment they hear my accent, things get a little deeper.

我这一生都在经历移民。我曾因为违反交规被交警拦下,而他们对我比普通人更感兴趣,只要一听到我的口音,事情就需要深入调查。

 

The way they control a population is by pointing at somebody else — whether they’re gay, Mexican, Jewish, black —and saying, “They are different than you. They’re the reason you’re in the shape you’re in. You’re not responsible.” And when they exonerate you through vilifying and demonizing someone else, they control you.

他们的驭民之道在于指责异类——不管是同性恋、墨西哥人、犹太人还是黑人——他们会说:这些人跟你们不一样。你们现在这样的境地不是你们自己的错,全拜他们所赐。当他们通过黑化异类来为你免责时,他们就控制住了你。

 

从他这些话里,听得出对美国社会这种歧视文化的谴责,尤其是作为一个拉美人,在美国没有受到平等对待颇有积怨。可能正因为此,他把影片中怪物的来源地设置在了南美亚马逊丛林,并且是一个受当地居民崇拜的神。

 

作为一个世界知名的导演,居然也会感受到美国主流社会投来的异样眼光,可想而知美国种族歧视根深蒂固到何种程度。但是,令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在这样一个看似白人占绝对主导的社会,又为何还会连续两次选择一个黑人做总统?

 

其实美国的情况跟澳洲是非常类似的,都是原英国殖民地,都是欧洲移民占主导的多元移民国家。美国的拉美移民比例是16%,而亚裔占澳洲人口的比例在11%16%之间,属于可比度比较高的两个群体。如果在美国的拉美人生活像陀螺说得那样水深火热的话,那亚洲人在澳洲的境遇显然要好许多。至少作为一个亚洲人,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我从来没有受到过不平等的对待。

 

可能相对于澳洲而言,美国是一个意识形态讨论更加激烈的社会,但是总觉得带着玻璃心北上的陀螺刻意夸大了种族歧视的现实。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很讨巧地把故事背景设定在了冷战时代。

 


而且,他为歧视开出的药方是什么呢?男女主角像神雕侠侣一样绝迹江湖?女主傍上了河神大佬一起隐居水下逍遥快活去了,那么同性恋大叔和黑人女清洁工怎么办呢?依然是一个被饭店拒之门外,一个接受丈夫的指手画脚?

 

哑巴这个设定有意无意地影射了新移民的语言不通,以及由此带来的孤独感。但是,女主最后的解决方案还是只能找到另一个不会说人话的生物相依为命,这样的结局是不是让自己更加边缘化了呢?


我忽然意识到,陀螺并没有给出解决方案,他只是在描述一种客观现实——新移民融入新社会的道路太艰难,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相互抱团取暖。


难道不是吗?华人移民来到澳洲,租房都倾向于找华人房东,买菜都倾向于去华人店,买房都倾向于选华人区,无论上学、上班聊得最多的都是华人同学、同事。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找华人办事轻松舒适,不用跨越各种语言文化障碍。


不仅是华人,在澳洲的印度人、中东人、越南人、韩国人无一不是如此。


这样的结果是,各个种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集结,组成自己的小团体。团体之间看上去和和气气相安无事,但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抵制与另一个团体成员的交往。久而久之,互生敌意。


是的,这个社会很宽容,很多元,能够接触到的文化碰撞多到不可思议,但是群体和群体之间的鸿沟依然宽到无法跨越。

 

陀螺在奥斯卡获奖感言中说到:

 

I think that the greatest thing our art does and our industry does is to erase the lines in the sand. We should continue doing that when the world tells us to make them deeper.

我认为电影艺术和电影产业最大的作用是要抹除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世界要我们把这界限划得越深,我们越需要继续这样做。

 

说得很好,但通过你的电影,我依然没有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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