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名患有卵巢癌的女性认为是强生婴儿爽身粉导致她们患病的。

迪安·伯格(Deane Berg)觉得自己快死了，她想知道为什么。只有49岁的她认为自己还远远不到该得晚期卵巢癌的年纪。

迪安·伯格与丈夫吉姆

她在网页上查找卵巢癌的可能成因，其中一个跃入眼帘：爽身粉。她没有不孕或子宫内膜异位这些诱发因素，但是30年来，她的确每天都在两腿之间扑些婴儿爽身粉。

“我走进浴室，拿起我的强生牌婴儿爽身粉，丢进垃圾桶，”现年59岁，在南达科他州苏瀑市担任医生助理的伯格回忆。“我想：‘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数千名患有卵巢癌的女性对消费品巨头强生公司发起诉讼，称婴儿爽身粉导致她们患病，并指出大量研究表明滑石粉与卵巢癌之间存在关联，伯格是她们中的第一人。这项研究可以追溯到1971年，当时，威尔士的科学家在卵巢和子宫颈的肿瘤内发现了滑石粉微粒。自那以后，许多研究都表明，在生殖器部位使用滑石粉同卵巢癌之间存在关联。本月初有一项报告指出，在非裔美国女性中，生殖器部位使用滑石粉，与侵袭性上皮卵巢癌风险增加44%存在关联。

强生公司表示它经过商标注册的婴儿爽身粉是安全的，并计划对两项赔偿金达数千万美元的陪审团判决进行上诉，其中一起判决在本月初做出，赔偿金达5500万美元，用于赔偿一位癌症幸存者；另一项判决于2月做出，赔偿金达7200万美元。（早前报道：强生婴儿爽身粉致癌 被判赔4.7亿元）

2006年，国际癌症研究组织(The 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把爽身粉归类为如在女性生殖器区域使用则有可能致癌的物质。但是这家从属于世界卫生组织的机构也称，腌菜和咖啡也是可能的致癌物，而且热狗也能致癌。

强生公司说，关于爽身粉致癌的研究是有缺陷的，而且亦有研究表明滑石与癌症风险无关。

“我们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公司全球婴儿用品研发部门的负责人塔拉·格拉斯哥(Tara Glasgow)说。“我们绝不会出售我们自己认为不安全的产品。”

那么，那些判决是对还是错呢？强生婴儿爽身粉是家庭药箱里的常备物品，这种包装在奶白色容器里的柔滑、气味清爽的粉末，性质温和被认为足以适用于婴儿的臀部，难道它真的会致癌吗？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我们永远无法确定，暴露在某种物质之下一定会导致某种疾病，”布里格姆妇科医院(Brigham and Women’s Hospital)与哈佛大学的医药与流行病学副教授雪莉·特沃鲁格医生(Dr. Shelley Tworoger)说。她说，在某些情况下，“我们或许可以做到99%肯定，但通常没有方法保证你看到的一定是真相”。

癌症非常难以研究，因为它的发展需要很长时间，受到诸多因素影响，包括基因、行为和暴露在何种环境之中。特沃鲁格医生说，我们充其量能做到的，“就是看证据的主要指向”。

滑石是一种天然粘土矿物，由镁元素和硅元素组成。它性质柔滑，被用在腮红等化妆品中，起到吸收潮气和防止结块的作用。它也被添加在药片、口香糖和某些大米之中。开采滑石的地方附近往往有石棉矿，而石棉是一种已知的致癌物，生产者要采取措施，避免受到污染。许多女性在大腿内侧扑上滑石粉，防止擦伤；也有人把滑石爽身粉撒在会阴部、卫生垫或内裤上，保持干燥和“清新”。20世纪80年代，一种曾经非常流行的滑石爽身粉有这样一句上口的广告词：“每日一喷，远离异味”。

不管是由于实际操作的原因还是道德上的原因，故意让女性接触滑石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样的实验从来没有人做过，也永远不会有人这样做。所以科学家只能依靠观察，看看接触某种物质是否与某种疾病有关，但不可能确定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

1982年，哈佛大学教授丹尼尔·W·克拉默(Dr. Daniel W. Cramer)与同事们对比了215个患有卵巢癌的女性与作为对照组的215名健康女性。研究表明，使用滑石粉的女性罹患卵巢癌的风险几乎是不使用滑石粉的女性的两倍。经常在会阴部和卫生垫上使用滑石粉的女性罹患卵巢癌的风险则是对照组的三倍多。

随后至少有10项研究得出了与之相符的结果，只是风险的增加程度有所不同。但是也有少量研究结果并未发现使用滑石粉会增加患病风险。

研究者把涉及近2万名女性的类似研究的结果汇总起来，发现滑石粉的使用与卵巢癌风险上升24%存在关联。卵巢癌并不是一种常见疾病，但通常是致命的。如果这项发现是真实的，那么它意味着每五到六名使用滑石粉的卵巢癌患者中，就有一人是由于使用滑石粉而罹患这种疾病，多伦多癌症基因学专家史蒂文·A·纳洛德(Steven A. Narod)说。

使用滑石粉为什么有可能导致癌症，目前尚不清楚。研究表明，滑石晶体可以从泌尿生殖道进入卵巢所在的腹膜腔。事实上，伯格的肿瘤病理报告表明，她的肿瘤组织上就嵌有滑石微粒。

特沃鲁格医生说，还有一种合理的致病机制，因为滑石微粒可以导致炎症，而炎症被认为在卵巢癌发展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

尽管强生公司的滑石粉供应商在2006年开始增添警示标志，但是法律文件表明，强生公司并没有在自己的产品上增添类似标识。它的婴儿爽身粉上的确有警示标识，告知用户将产品放在儿童拿不到的地方。许多儿科医生也不推荐给婴儿使用婴儿爽身粉，因为如果吸入颗粒，可能导致生病或死亡。根据国家毒理学计划(National Toxicology Program)所做的研究，雌性大鼠吸入滑石粉会致癌。避孕套和外科手套制造商已经不再在产品上使用滑石粉。

“滑石粉是个有趣的案例，因为它并不是必需品，”西雅图弗莱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的流行病学家安妮·麦克蒂尔南医生(Dr. Anne McTiernan)说，“如果人们对它有任何怀疑，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使用？”

苏瀑市的晚期卵巢癌患者伯格打赢了告强生的官司，但陪审团没有判决强生支付赔偿。她希望其他有关滑石的诉讼能让更多人了解情况。

“我以前完全不知道。我以为，婴儿爽身粉是婴儿用品，一定是安全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