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本国部队被曝出在阿富汗犯下战争罪行，澳大利亚近日同时遭遇来自国内舆论和国际社会的谴责，澳大利亚舆论对严惩暴行的呼声越来越高。随着调查进一步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和细节不断浮出水面。
2012年，澳大利亚空降特勤团士兵站在一栋燃烧的阿富汗民居前。 图源：澳广播公司，消息人士供图
然而就在澳军在阿富汗暴行不断被揭发并引发国际舆论批评声浪之时，澳政府近期的表现却令人捉摸不透：一面对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推文评论澳大利亚军人屠杀阿富汗平民一事妄加指责，甚至要求中方“道歉”；一面又试图在罪行揭露者面临检控时置身事外。明明干了错事坏事，却拒不接受别人批评，甚至还要倒打一耙，处理本国军队内部危机时，澳政府为何表现得“进退失据”？本期锐观天下邀请亚太领域专家为您详细解读。
11月19日，澳军方对外公布了该国驻阿富汗部队调查报告。这项历时4年的调查证实，驻阿富汗澳军存在涉嫌战争罪的行为，有25名澳军人涉嫌参与23起杀害阿囚犯和平民事件，在这些事件中共有39人被杀害，另有2人被虐待。
这份长达465页的公开报告中记录的战争罪行，不仅包括澳军士兵为节省飞机空间射杀战俘，还包括杀害包括儿童在内的阿富汗平民。报告还指出，实施罪行的不只有澳军士兵，一些澳军军官也直接参与其中。
2012年，澳大利亚空降特勤团控制一名阿富汗男子。 图源：澳广播公司，消息人士供图
涉嫌犯下战争罪行的澳军士兵隶属于澳大利亚空降特勤团（SASR），该部队是澳陆军的精锐特种部队。澳媒“对话”杂志报道，该部队盛行一种“战士文化”：部队指挥官鼓励士兵处决手无寸铁的囚犯从而实现“首次杀人”，随后在尸体附近布置“证据”以逃脱审查，还要求士兵遵守“沉默准则”。
在澳媒进一步挖掘下，近日又有更多战争罪行细节被曝光。《卫报》澳大利亚版12月1日首次发布的照片显示，一名澳大利亚特种部队的高级士兵，把死去的塔利班士兵的假肢当作“纪念品”，还在阿富汗一家未经授权的酒吧里，用假肢喝啤酒。
《卫报》澳大利亚版揭露的照片显示，一名澳军士兵使用死去塔利班士兵的假肢喝酒。 图源：《卫报》，消息人士供图
照片被公布后，阿富汗政府人士和民间机构纷纷对澳军暴行表示谴责。阿富汗乌鲁兹甘省议会议员哈雅塔拉·法兹里向《卫报》表示，这是他看过的“最令人恶心、震惊和恐怖的图像”。阿富汗独立人权委员会扎比拉·法汉也指出，照片显示出澳军士兵对阿富汗人生存权利的不尊重，是“对国际人权的侵犯，也是战争罪”。
《卫报》评论，被视为军中“菁英”的特种部队却做出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澳大利亚应重新审视在该国存在的“军事英雄崇拜”文化，是否有必要以牺牲他国“基本真理”为代价。
《墨尔本时代报》报道，澳大利亚国防部长琳达·雷诺兹近日表示，她在阅读澳军战争罪行报告后感到“身体不适”，澳军士兵犯下战争罪“证据确凿”。
面对罪行铁证，澳国防军司令安格斯·坎贝尔11月19日就澳军暴行向阿富汗人民表示歉意，并就战争罪行向澳大利亚公众道歉。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上周也表示，澳军高级军官应该对澳军士兵在阿富汗犯下的战争罪行负责。
在军队危机中“焦头烂额”的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 图源：墨尔本时代报
但“对话”网站12月1日指出，负责调查工作的澳大利亚国防军总督察保罗·布雷顿目前仅呼吁起诉涉嫌犯下战争罪行的澳军士兵，并未提及让澳军指挥官负责。澳媒“新闻”网站11月27日报道，澳陆军参谋长里克·伯尔在被记者询问其是否将承担责任后“缄口不言”，并最终缩短了新闻发布会时间。
《澳大利亚金融评论报》指出，除非澳政府决定修改证据法，否则检察官很难从调查报告中获得任何定罪依据，因为法律规定第三方证据不能用于立案。
与此同时，向媒体揭露罪行的原澳军军事律师戴维·麦克布赖德却面临指控。麦克布赖德被指控泄露机密文件，最重可能被判处终身监禁。尽管澳国内要求撤销对麦克布赖德指控的呼声越来越大，但总理斯科特·莫里森领导的联邦政府11月30日拒绝介入这名“吹哨人”所涉泄密案。
揭露澳军罪行的原澳军军事律师麦克布赖德，近期在堪培拉的最高法院前发起请愿活动。 来源：澳大利亚联合新闻社
澳媒报道，不仅麦克布赖德遇到麻烦，还有多名澳媒记者在调查战争罪行时曾遭到搜查或面临刑事指控。2019年6月，澳大利亚广播公司在制作揭露澳军在阿富汗战争罪行的报道《阿富汗档案》过程中，遭澳联邦警察突击检查长达8个多小时。在联邦警察当时持有的法院搜查令中，规定可以“任意删除或修改”电脑里的任何文档。
澳军战争罪行被曝光后，多家澳媒警告澳大利亚公众正对澳军失去信心。《悉尼先驱晨报》专栏指出，澳政府在热点地区冲突依赖特种部队，导致部队文化出现扭曲，而高层人士却在部队犯下暴行时依旧“独善其身”。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大国关系研究室主任钟飞腾指出，澳大利亚自诩为南太平洋“领导者”。澳军在阿富汗的战争罪行被曝光后，对澳大利亚在该地区的声望打击巨大。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近日也指出，澳军战争罪行令澳政府在国际舞台上的信誉扫地。澳政府的行为让人怀疑，其是否真正有能力追究所有犯下罪行的军人的责任。
11月30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一幅描述澳大利亚军人在阿富汗暴行的漫画图片。莫里森不仅要求社交平台公司删除相关图片，还表示中国应“道歉”。
事件发生后，英国等西方国家政界人士也纷纷“站队”。《悉尼先驱晨报》12月1日称，英国保守党议员、前党首邓肯·史密斯指责漫画内容，还要求英国政府对其予以谴责。
英国保守党议员、前党首邓肯·史密斯近日声称与澳大利亚“并肩”。图源：路透社
值得注意的是，包括澳大利亚在内的西方国家长期以来在人权问题上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指手画脚甚至大肆攻击，但此次中方谴责澳军侵犯人权的暴行后，澳方却倒打一耙指责中方发布“假照片”，还得到了部分西方国家支持。分析人士认为，这体现了澳大利亚等西方国家在人权问题上的伪善和双重标准。
近日公开的澳军罪行报告显示，包括英国、美国在内的多个西方国家部队，在阿富汗、伊拉克等地执行任务时同样犯下战争罪行。
“这种‘我可以，你不可以’的心态，说到底反映了一些人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傲慢和虚伪。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要剥夺中方说出事实真相的权利。”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12月1日、12月2日先后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已经公开披露出来的澳大利亚一些军人在阿富汗犯下的罪行符合澳大利亚的价值观吗？澳方一些军人滥杀无辜、却不允许别人评论批评，这符合澳大利亚的价值观吗？一方面凭空捏造事实，大肆攻击抹黑别人，另一方面又不允许别人对自己干过的坏事错事发表评论，这符合澳大利亚的价值观吗？如果自己明明干了错事坏事，却拒不接受别人批评，甚至倒打一耙，无理取闹，你如何能让人相信你是真心知错而且会真正改错呢？”
钟飞腾认为，澳军在阿富汗犯下战争罪行，暴露出澳大利亚政府对军方行为已脱离掌控。“澳政府在面对军中危机时选择一味掩盖，部分西方国家也为其‘撑场’，是否意味着这些国家也与澳大利亚“合谋”做出了不能公之于天下的事情？”
钟飞腾指出，澳大利亚政府在处理近期事件时明显进退失据。在对中关系上，澳政府近年来与中方明显缺乏接触，又在美国大选中“押错宝”失去支持，在调整对华政策上步伐紊乱。目前，该国国内工商业人士和地方领导人呼吁重振经济，指出与中国维持良好经济关系的必要性。澳政府近期也欲调整对华政策，莫里森此前刚刚表示赞扬中国政府减贫成果。但在处理战争罪行事件时明显“不冷静”，立场上十分被动。此外，就事件本身而言，澳政府如何处理军中危机受国际社会密切关注，若执意继续炒作，将进一步丧失公信力，对未来执政更为不利。
舆情沸腾之下，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的态度也是不断变化。据美联社新西兰消息，莫里森当地时间12月3日表示希望与中国进行建设性接触。报道称，莫里森用较为和缓的论调在堪培拉对记者说，他的目标是让两国“愉快共存”。他说：“我本人以及我所在政府的立场是寻求建设性的接触，与中国的关系是互惠互利的，这对我们两国都有好处。”
【驻京记者】泠汐
【实习生】方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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