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年前,一群恐怖分子潜入了当年的奥运村

2016年08月12日 澳洲新闻


2016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这一年欧洲恐袭频繁,里约安保落后,ISIS甚至在开幕前放话会来袭击。但其实,这并非第一届笼罩在恐怖袭击阴影下的奥运。


让我们回到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




这是二战后第一次由战败国西德牵头举办的奥运会。为了向世界尽可能的展现这是一届爱好和平的德国人民,他们几乎竭尽全力。


德国人在比赛硬件设施上花了很多钱,仅仅是兴建场馆就投下了6亿美元。因此,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是第一届使用了精确的电子计时器、激光测距仪和高速摄影机来判定比赛成绩的奥运会,把运动员之间的差距锁定到了千分之一秒以下。


同时它也是当时规模最大的奥运会,来自121个国家的7173名选手参加了共195个小项的赛事,所有数字都创造了当时的纪录。




同时,这还是第一届设计了吉祥物的奥运会,一只萌萌的德国猎犬:Waldi the dachshund。



以及第一届设计了各个体育项目专用象形符号的奥运会,这些都成了日后举办奥运会的传统被保留下来。




为了迎接这次“和平欢乐”的盛会,主办方甚至刻意降低了安保的级别,在整个奥运会期间没有一名警察出现在赛场中,2000名身穿淡蓝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把微笑传达给了每一名与奥运会有关的人。就连对付抗议示威的人群,主办方也是挑选了一队蓝衣美女,手拿鲜花和奥运会吉祥物,用微笑成功地化解了一次次危机。




另外,为了最大程度地表现出善意,西德甚至还邀请了以色列参加奥运会。




德国曾在二战中屠杀了大量犹太人。但二战后当时的西德总理勃兰特一直致力于改善德国的国际形象,甚至还曾在波兰犹太人纪念碑前下跪。




被打动的以色列人派出了一支42人的运动员代表团参加72年奥运会——尽管有些人身上还有在德国纳粹集中营留下的肉体和精神的伤痕,但他们对参加这届奥运会显得兴致勃勃。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勇敢而真诚的选择,当以色列代表团最终高举着国旗入场时,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奥运会将在彼此宽容,和平友爱的气氛下举行——在前十天也确实如此,人们比赛、竞争、狂欢、丝毫没意识到十天后,一场恐怖袭击的阴影将会如何笼罩这快乐的人群。




这是当时运动员们居住的奥运村,西德为运动员提供了良好的食宿条件以及宽松的公共空间,却唯独没有提供任何安保。喝醉的运动员可以从围墙轻易地翻进翻出而没有人盘查证件。在这种背景下,悲剧到来了。


9月5日的凌晨4点半,奥运村的大门紧闭。以色列运动员所住的31号公寓静悄悄的,大家早已睡下。与此同时,8个穿着运动服的“黑九月”陌生人翻过2米多高的奥运村围墙,出现在25A门旁边的一段栅栏边上。他们随身携带的运动包里,装着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和手榴弹。


因为曾经有同伙潜入奥运村工地做过工人,做过详实的事先调查,他们轻车熟路地越过了栏杆,向着笼罩在凌晨来临前最深重的夜色下的那幢楼——以色列选手居住的31号公寓奔去。




第一个被恐怖分子开门的噪音吵醒的是摔跤裁判尤赛夫·戈特佛伦德(Yossef Gutfreund)。当他起身去门边查看时,他望见了枪,听见了阿拉伯语。他猛地扑向大门,用自己强壮的身躯死死抵住正在开启的房门,同时用希伯来语大喊:“危险!”给同伴报警。门外的恐怖分子听到了喊声,疯狂撞门,在两股力量相持下,门框扭曲了,铁条也变形了。


门撞开了,做了3个星期父亲的尤赛夫成为了第一个牺牲者。




在被恐怖分子乱枪扫射身亡之前,他用135公斤重的身体堵住了恐怖分子的进路,为室友突维亚·索科洛夫斯基(Tuvia Sokolovsky)的逃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但另一个室友,莫谢·温伯格(Moshe Weinberg)则在搏斗中被击中面部。在恐怖分子的逼迫下,他带着恐怖分子来到摔跤和举重运动员住的3号房间,希望自己的队员们能打倒对方。



在随后的搏斗中,莫谢尝试用水果刀攻击对方,但却被一枪爆头,另一名举重运动员尤赛夫·罗曼诺(Yossef Romano)也在与恐怖分子的搏斗中被射杀。但在他们的努力下,摔跤手高德·索贝里成功地跳出阳台逃脱。


一个恐怖分子说:“情况已经明朗,要死要活,全由你们自己决定。谁能说出其他人的住处,谁就能获得自由!”


以色列人沉默着。


“你们说不说!说不说!”恐怖分子恼羞成怒,开始殴打人质。在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声中,以色列运动员还是沉默,没有人讲出同胞的住处。后来,恐怖分子干脆把他们捆绑起来。


此刻,大约已是清晨5点钟。恐怖分子的劫持行动持续了约25分钟,他们杀死了2名以色列选手,劫持9名。2名运动员死里逃生,另外还有8名选手没有被恐怖分子找到。


死里逃生的以色列举重教练萨利拉和运动员扎巴利,带来了真实的消息。同时,联邦德国警方又收到了几份用英文打印的材料,上面写着恐怖分子提出释放人质的条件。


8名恐怖分子要求在5日上午12点前释放关押在以色列监狱的234名巴勒斯坦囚犯,以及德国恐怖分子巴德(Andreas Baader)和梅因霍夫(Ulrike Meinhof),此后他们将每小时公开枪杀一名人质。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一届奥运会正式引入了电视直播,这场恐怖袭击当时也是向全世界实况转播的,甚至包括警察的动向。如下图。)



清晨,当国际奥委会的负责人从梦中醒来听到噩耗时,全都惊得目瞪口呆。短暂的惊愕过去后,联邦德国政府及巴伐利亚州政府、慕尼黑警方火速成立了事件处理小组,与国际奥委会、慕尼黑奥运会组委会一起开始了十万火急的人质营救行动。


然而,5日早上11点,以色列政府最终拒绝了这个要求。


接下来,由慕尼黑警察局长施雷伯领头,联邦内政部长根瑟,巴伐利亚州内政部长默克、奥运村村长特罗格以及国际奥委会官员组成的危机处理小组进入奥运村与恐怖分子谈判。(下图)




但他们并不知道恐怖分子的头子伊萨,是一个具有博士学位的工程师,一个头脑清晰而冷静的高智商犯罪者。


当施雷伯努力说服他:“你们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奥运村”时,伊萨笑着轻松作答:“无所谓,反正有很多以色列人陪我去死。”






上午8点钟的时候,恐怖分子降低了要求:只要一架飞机将他们和人质送往开罗,到时,以色列如还不释放关押的“政治犯”,他们就将在开罗处死人质。


最后,联邦德国政府答应9月5日晚派两架直升机将恐怖份子和人质运往菲尔斯空军基地,那里的跑道上已经停好了恐怖分子所需要的飞机,如果能成功登上飞机,他们将于当晚飞往埃及。


警方经过“精心”布置,打算在机场伏击他们,并派德方的突击队员扮成直升机的乘员,在直升机上除掉恐怖分子,营救人质。


那时候还是1972年,既没有成熟的通讯方式,各国也没有警察解救人质的经验,何况是在一个因为二战而被弱化了警力的国家。德国人所做的准备仅仅是把机组人员换成了警察,安排了狙击人手。而现场人员甚至连恐怖分子究竟有几个都不太清楚。




无论如何,看着恐怖分子走出直升机去检查飞机情况时,狙击手开枪了。

第一枪仅仅打伤了一名恐怖分子。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使联邦德国警方精心策划的营救行动功亏一篑,最终演变成一场血腥的杀戮。


机场内顿时枪声大作。恐怖分子以直升机为掩体,先打破了机场的探照灯,机场顿时一片漆黑,警方顿时陷入被动。


枪战持续了约1个小时15分钟。警方因为考虑到机上人质,不敢大打出手,所以始终未能将恐怖分子从直升机上轰出来。最后,警方决定动用6辆装甲车,由装甲车掩护,发起强攻。这时,3名恐怖分子突然跳下直升机,跑出一段路之后,1名恐怖分子回头把一颗反坦克手雷一扔,投进载着5名以色列人质的直升机。顿时,一声巨响,飞机变成一团火球,机上的人质全部丧命。紧接着,2名恐怖分子又向另一架直升机里的4名人质开枪扫射。


6日凌晨12点10分,9名人质全部遇难。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果装甲车的进攻能推迟几分钟的话,那么,以色列的人质也许就能得救了。因为趁着枪战的混乱,他们自己已经在设法挣脱绳索。事后人们在爆炸残骸的粗大的绳结上,发现了他们留下的齿痕。




这次事件的所有遇难者为:摔跤教练(Moshe Weinberg)、举重运动员罗马诺(Yossef Romano)、泽夫·弗雷德曼(Ze'ev Friedman)、大卫·博格(David Berger),举重裁判约卡夫·斯林格(Yakov Springer),摔跤运动员艾利兹·哈芬(Eliezer Halfin)、马克·沙文(Mark Slavin),摔跤裁判尤赛夫·戈特佛伦德(Yossef Gutfreund),射击教练柯特·绍尔(Kehat Shorr),击剑教练安德烈·施皮茨(Andre Spitzer),田径教练阿米兹·沙皮拉(Amitzur Shapira)。




当天上午,奥运会比赛全部停止,改为悼念活动。组委会将田径比赛的奥林匹克体育场设为追悼会场,著名的巴伐利亚国立歌剧院管弦乐团为悼念活动演奏了贝多芬的《埃格蒙特序曲》。以色列代表团团长拉尔金在悼念仪式上发表了催人泪下的讲话:


“现在,我必须带着自己遇难同胞的遗体回国了。但是,奥林匹克精神是永存的!我保证:我们将在四年之后前往蒙特利尔参加奥运会!”


9月7日上午9点45分,以色列特拉维夫机场,在《葬礼进行曲》严肃、庄重的旋律中,11名被杀的以色列人的棺柩从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机上被抬了下来。棺柩上覆盖着蓝白两色以色列国旗。死者的亲属、朋友失声痛苦,扑向棺柩,人们向棺柩献上了一束束鲜花。全体以色列人都沉浸在痛苦和愤怒之中。




事件发生后,74岁的女总理果尔达·梅厄夫人宣布:“从现在起,以色列将进行一场消灭杀人成性的恐怖分于的战斗。不管这些人在什么地方,以色列都将无情地杀死他们。”随后,她对周围的将军们背诵了《圣经》上的一条严厉的戒条:“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在那之后,以色列组成了包括热血的南非职业杀手和车手史蒂夫、艺术家卡尔、玩具和炸弹制造专家罗伯特、文件伪造专家汉斯在内的“上帝之怒”小组,开启了漫漫复仇之路。


而一切祸起,仅仅是因为种族差异。仅仅因为运动员们是犹太人,恐怖分子就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我们对奥运会的期盼,是全世界抛弃种族、政治、宗教等等所有的差异,只为畅快的比一场而相见。


因为抛弃了国家,抛弃了历史,抛弃了外部世界赋予我们的一切身份后,我们都只是人类。


作为普通个体而相遇的我们,原本是如此相似。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宇宙,有他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宝藏,还有只属于他的痛苦和胜利。


在天平的两端,我们生而平等。




但奥运会,其实从来都在理想和现实的缝隙间被反复拉扯。


慕尼黑惨案只是其中最极端,最令人痛心的一幕。




漫长的美苏冷战期内,奥运会场上的意识形态纷争屡见不鲜。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苏联因入侵阿富汗被国际社会抵制,包括中国、英国、加拿大和日本在内的许多国家拒绝参加奥运,来了的国家里也有很多只派遣了旗手,并且只使用奥运会会旗,而不是本国国旗。




而苏联人为这届奥运准备了很多,包括微笑的吉祥物,俄罗斯熊,米莎(Misha)。


这个巨大的招贴画方阵,后面坐着的都是人……




而在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闭幕式上,米莎左眼流下了眼泪。


好像在说:“说好的,体育让政治走开呢?”




我们自己的08年奥运呢,则是从圣火传递开始就被不断的干扰。




今年的里约奥运,偏见、敌对、歧视……也一样在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周而复始地发生着。


说好的,体育让政治走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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