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2攻略: 索菲亚,铁幕下的玫瑰 (连载2/2)

2014年09月30日 Go2旅行伦敦



这是“保加利亚笔记”系列的第二篇(第一篇详见上周发布的—保加利亚式性格”)


作者简介

冷门的少年,目前在英国某大学就读心理学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群体和跨文化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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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顶教堂”,是保加利亚、乃至全世界规模最大、最宏伟的东正教教堂之一,特色是拜占庭风格的巨大镀金圆顶,在阳光下,反射出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



这座教堂始建于保加利亚独立后的第三年(1882年),直到二十世纪初才完工,其全名是“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亚历山大•涅夫斯基是中世纪时一名俄国大公,击败了德国和瑞典的入侵,被视为斯拉夫人的民族英雄。索菲亚的教堂以他的名字命名,也是为了纪念在俄土战争中牺牲的俄国将士。没有俄土战争,就没有保加利亚的独立,因此,保加利亚民众视俄国人为“解放者”,对俄国心怀感激。



然而,历史的发展,却往往出人意料。“一战”期间,得到德国人“将马其顿和色雷斯地区划归保加利亚”的许诺,保加利亚便摈弃了昔日的恩人,站在了与俄国对立的同盟国阵营一边,与从前的仇敌——土耳其人一起,进军希腊和塞尔维亚。“二战”爆发后,又是出于对马其顿和色雷斯地区的念念不忘,幻想实现“大一统”王国之梦的保加利亚,投入了轴心国的怀抱,允许纳粹德国军队经由保加利亚的领土开进希腊,并对英、美宣战。



在历史的单调灰色里,唯一值得一书的是,当时的保加利亚国王鲍里斯三世抵挡住来自德国的压力,坚决不让保加利亚军队开往东线与昔日的恩人——苏联作战。与此同时,鲍里斯亦拒绝执行希特勒关于屠杀犹太人的命令,保护了保加利亚境内的犹太人。这些举措,使得鲍里斯在本国民众心中赢得了较高的尊敬,却招致了强盗盟友们的怀疑和猜忌。



1943年8月,在与希特勒会面后,鲍里斯离开德国,回国后便发现身体不适,在随后的十二天里,他的病情迅速恶化,高烧不退,不久不省人事,很快晏驾了。这位保加利亚国王的死,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团,有传言说,他是被希特勒毒死的,也有人说,他死于苏联情报人员的暗杀。只是,在战火纷飞的残酷年代,一个巴尔干小国君主的死,很快就被人忘记了。



走进金顶教堂主殿,适应了室内的昏暗光线后,便能够欣赏起来教堂内部金碧辉煌的装饰。身边不时有穿着黑袍、留着大胡子的教士,擎着烛台,温柔地经过。慈祥脸庞的圣像前跪着的是虔诚的信徒,点起一支蜡烛,低声祷告,祭台上的烛光摇曳明灭,背后是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下的斑驳光影,令人心神恍惚,仿佛沉浸在一场温暖而感伤的东欧旧梦之中,一刹间,看尽巴尔干的繁华和衰败。



金顶教堂东南方向不远,是索菲亚大学。与大多数以首都命名的高等教育机构一样,索菲亚大学也是保加利亚最好、最古老的大学。“索大”就位于金顶教堂东南面不远处,主楼是典型的拜占庭“巴西利卡”式(Basilica)风格——以呈长方形的平面、外侧有一圈柱廊、圆顶的运用、地砖和墙砖铺设的几何格局为特色。



索大的主塔(正厅)是一座教堂,有着漂亮的彩色玻璃和螺旋上升式楼梯,一般用于举行重大仪式或者毕业典礼。东塔顶楼是地质系的矿石标本陈列厅,收藏着各式各样的地质标本,展示着昔日的学术成就;西塔顶楼,居然隐藏着一具巨大的猛犸骨架!我沿着昏暗的阶梯摸索上楼,刚刚适应室内的黑暗,乍一眼就看见上锁的栅栏门后面,显现出一尊庞然大物,着实吓了一跳,对保加利亚人的boldness简直无语!



Nadia曾经告诉我,保加利亚人的生活水平其实并不高,她拿索菲亚大学的教授作为例子,哪怕是已经颇有学术成就的教授,每个月的工资,也仅约400美元,更别提普通家庭了。



清晨的索菲亚街头,时常能够看到有人翻拣垃圾箱里的垃圾,寻找些可回收的纸板、酒瓶之类,卖了补贴家用,有时候甚至能看见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和老人,他们年轻时,也曾经有过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退休后,每个月的退休金只有140美元,连日常花费都无法维持,只好出来拾荒。



听了这番话以后,真是令人唏嘘不已。然而,根据统计数据,保加利亚的人均GDP有7,600美元,这不由令人发出这样的疑问,钱都到哪儿去了?我遇到的每一个保加利亚人,给出的答案都是政府的腐败,无论是在英国念书时的保加利亚同学,去巴尔奇克时同行的当地向导,还是在飞机上遇到的保加利亚大叔,他们对这个国家的前途,都或多或少地带着点儿悲观的情绪。



这也是当前仍有许多上一辈的保加利亚人怀念社会主义国家时期的原因之一——至少,在思想禁锢、自由贫瘠的年代,胃却是饱的。国家保证了每个人的工作和食物。而推翻一切“旧制度”,再次“重建”时,引入资本主义财富分配方式后的改革也伴随着巨大的代价,贫富差距急遽拉大,民主制度和极权制度的效率孰高孰低之争,这些问题,在东欧剧变二十五年后的今天,依然存在,犹如一个幽灵,在东欧诸国的天空上萦绕不去。



作为个体,在面临面包和自由的选择时,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然而,对于作为整体的、整个国家的民众而言,这个选择真正能体现“大多数”的意志么?



保加利亚人有着自己的评判。在这里,拍出了电影《在世界的转角遇到爱》(The World is Big and Salvation Lurks Around the Corner),一条线讲述的是一个遭遇车祸失去记忆的保加利亚青年,在来自老家的外公的帮助下,重新找回自我的感人温馨故事;另一条线,则平行叙述了在共产党统治时期,青年的父母对自由的向往和打破规矩,成功偷渡到德国的故事。老戏骨Miki Manojlovic饰演的外公,对象征着专制和压迫的国家机器的共产党干部的嘲讽和不屈服,令无数观众唏嘘不已。



而同样是在这片土地上,也拍出了电影《索菲亚的天空下》(Eastern Play),反映社会变革后的保加利亚,新一代年轻人的挣扎和迷惘,工作机会缺乏,街道萧条,右翼组织猖獗,政客和流氓的勾结,信仰的缺失,看完以后,令人心情异常沉重。保加利亚人,乃至作为在二十五年前的剧变中机缘巧合继续存在的我们,仍然在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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