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尔本已经生活了30多年的王叔过的是什么日子?

2014年05月31日 澳大利亚



  王叔是我在澳洲认识的好朋友,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他比我长近二十岁左右,来澳洲快三十年了。


  认识王叔是人生的缘份。王叔生在北方,父辈是高级干部。不过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毕竟王叔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王叔并没有像现在的“官二代”从父辈那里继承到如何财产。我比他小十多岁生在南方小岛长在乡下,大学我读的是语言文学专业,王叔是搞理工的,曾在谋研究所工作。我们俩真的是风牛马不相及,竟然能走在一起成为好朋友。


  我们之间的缘份就是澳洲,所以要先说说他是怎样来澳的?


  我曾经问问他这个问题。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先来留学后留下来的。王叔的回答我只是笑了笑而已,也知趣不再追问深究,不过这很显然是在编的。


  他应该是1998年前后来澳的,我觉得只有这样讲才是可信的。听他说过当时澳洲政府给予了约四万名天朝老师和学生签证。这些人后来基本都流下来了。我来澳洲之前,在网上就租好了住所,是王叔的邻居。过来时由于时差的原因常常睡到早上十点左右才起来。有一天还在睡觉时突然被非常刺耳的嗡嗡的机器声惊醒。走去屋子一看,原来是隔壁家的一个天朝人模样的人在使用机器割草。我走上去跟他打招呼并问他是否会讲中文。这个人就是王叔,我也就是这样认识了他。


  王叔是自己一个人两手空空来这里的,在这里打拼达6年之久后,才获得了身份,才有机会回国去接妻儿来。这其中的艰辛谁能体会?更何况王叔不仅没有幸运之星高照似乎还是霉运连连。6年独身生活练就了他节俭而又邋遢的生活习惯,尽管当他接妻儿来时已经贷款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house,他的妻子也找到了工作,全家人的幸福生活终于开始了。要知道这里每个人只要有身份有工作,生活就可以过得很滋润。但是他的妻子来澳后很快就觉得跟他生活在一起太窝囊太没面子,来到澳洲才2年就坚决要离开他投奔洋人的怀抱。


  王叔一个人一边带儿子,一边工作,因为澳洲的福利好,儿子每个星期有二百多元的牛奶金,生活倒没有什么压力,他也很快就把银行贷款还完。王叔还是像是塞翁失马一样,刚把银行贷款还完不久,他又不慎在工作时伤到大腿的神经,经过治疗虽然勉强能走路,但手中得柱根棍子了。还好,工伤在澳洲的赔偿数额可不小,王叔获得了二十多万的赔偿金,这可是十多年前的澳元啊!王叔当时很果断地拿这笔钱又买了第二间house。这个house就是我住所的隔壁。


  王叔的house都是4个房间的,这个house分租给4个国内来的房客。王叔给房客全包水电煤和网络。澳洲的房子都带有花园,花园是要打理的。洋人的花园打理得细致,不少人是花钱把花园和清洁给专业公司来做。华人却很少用心打理花园。王叔的花园是他自己打理。王叔2个houses占地都在700多平米,他的花园够大,后花园应该在三百平米以上,种有数不清的花卉品种;果树也不少,我只认得苹果和李子,其他的我就不懂了。但是我在墨尔本看到的最烂的花园也就是他家这两个了。都长个什么模样?光说这几点就够让人扫兴了。——先说前厅和后院各停放的那两辆报废汽车,前庭草坪上是一辆七十年代生产的马自达跑车,早就锈迹斑斑,还长了苔藓,不堪入眼,停放的时间起码在10年以上。仔细一看后院停放的竟然是一辆一模一样车型,车体比外面的还有破烂,车内座位上塞满了老式报废音响等。还有就是进入后院行道两侧杂乱无章的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破旧不堪的自行车和家具等;车库他根本就不用来停车,他那辆马自达626破车,一般就停在他家前庭入口,车库里放满了都是旧货,要啥有啥。他居住的这个house他自己住一个房间,出租一个房间,另外2个房间和客厅放满了破旧的家电家具书籍等。我粗粗一算破旧电脑4台以上,报废的电视机也差不多也有4、5台。他自己房间里放置2台电视机,安装2套接收系统。他在家时常常是同时开2台电视机播放不同的频道;


  一天晚上九点多了,王叔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叫我帮他一个忙。我接电话时他车已经开到我住所外面停着,我走出去后他向我说明了事情的具体实情。原来他下午散步时看到不远处街边有人丢弃一个四个灶煤气炉,想去捡回家,自己拿不动,还担心洋人告他残疾人也捡东西。他的车子后排座上已经放了一辆2轮的手动拖车。澳洲的煤气炉可不同于国内的,这的煤气炉是和灶台一样高的,下面是洗碗机连在一起,重量将近百斤。王叔做事可认真了,他让我装模作样给他拍张照备用以防有人告他残疾人还能搬这么重的东西。之后就不停地告诫我正在澳洲处事一定要注意的种种事项。


  王叔虽然还没有退休,但由于工伤不再工作,儿子早就独立在另一个城市,所以他有的是时间。我们常常在一起散步聊天,我有事一个电话他准能过来帮我。孩子们也喜欢他,他养了只猫,所以孩子们也常常到他家后花园玩。


  王叔有事也喜欢拿来和我说。可最近他家的一些事也确实让我无法为他出主意。


  他儿子三十出头,风华正茂,墨大毕业任职大公司工程师职位。最近要办两件事,一是在职研究生毕业典礼;二是要同女朋友订婚;这皆大欢喜的喜事怎么让他犯愁了?原来他儿子的妈妈和妈妈的洋丈夫也要来抢头彩。并且这是在澳洲,可不是在天朝。还有他了解到这个儿媳妇他很不满意。原因是这个对象是5年前嫁给一个澳洲人获得身份后刚刚离婚的天朝女人。他一口咬定这女人是个骗子,是骗完身份想再骗财物,儿子已经被这狐狸精迷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他问我去还是不去?怎么能不去呢?这是大事,一定要去的吗。结果他说整夜里都睡不着,最后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了。


  过几天回来后他来找我,和我说了他在儿子那尴尬境遇。所有人都盯着他这两个houses说事了,毕竟按当前市价可是百万澳元级别的东西了。他以前的老婆还在party结束时向他讨要那张5、6百元的晚餐发票回去报销……。


  王叔啊王叔,演你这个角色真的有点难!


  澳洲人的住的房子一般都很讲究舒适性。不仅有冷暖气调节系统还有空气交换循环系统;地板不是地毯的就是实木的,至少都会是复合木地板。


  但是王叔家他住的房子很特别,什么系统都没有,那台墙体上的老式一体空调不知何年已经坏掉。王叔怕冷他自己也是住在向阳的北边那间小房。因为电费比天然气便宜,冬天时他自己不在乎安全性舒适性和美观性,在他的房间安装一台天然气取暖器,拉一条管道把废气排到屋外;原来铺地毯的地板,估计是年久了破旧没有换掉,王叔直接拿复合板铺在上面,这复合板材又不是规整的,很多地方都看到底下的地毯,走在上面软软的。这些复合地板也是王叔在哪里捡来的吗?我想这种房子别说是澳洲人就是那些节俭的留学生也不会去租的。


  王叔的房子是放在奋斗在澳洲的这个网站进行招租的,不少人看到广告来到现房,大部分人就打消租他这房的主意了。这house其实很长时间基本上也都是王叔一个住着。有时他还叫我介绍房客给他,因为不租出去也是太浪费了。尽管墨尔本房子空置率是相当低的,但有谁原意租他怎么破的房呢?


  这回我的判断又错了,前不久偏偏就有房客来租住了。这个房客还不是留学生或者是难民,是在一个这生活了十多年有澳洲身份的澳门来年轻人。——这就很蹊跷了!


  初次接触这人,眼光有些怪异,衣着邋遢而且夸张。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穿的这条裤子裆部几乎低到膝盖,脚指夹着一双很有型的拖鞋;稍加留意一下他的面容,虽然蓬头垢脸但五官还算精致。


  他住了大概一个星期后,王叔就告诉我关于这房客的事。他这房客到他家的第一天,他因为带着一条狗,王叔不喜欢带狗的房客,想拒绝他。可这个房客是刚从悉尼来的,在墨尔本人生地不熟,天都快黑了去哪找房?澳洲也不像国内,到处有酒店和旅馆,就算有价格也高,一般人老住旅馆酒店怎么得了。他这么一说,王叔心就软了,房客就这样住下来了。慢慢的这房客也因此对王叔讲这狗的来历和他的处境。听他说,他父亲是在澳门是开大生意的,而他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之后父亲娶了后妈,还生了两个弟弟。后妈对他的不好。在他上中学时,他父亲就拿出一笔钱将他送来悉尼读书,后来让他一直住在那并获得当地的身份。


  在悉尼,这房客就很少去工作,几乎只是领取救济金过生活。由于他父亲给过他一笔钱。有钱时,他交往过一个香港籍女友。就在前不久,他的储蓄几乎花光了,女友也从悉尼转到墨尔本来了,来时还将他养的这条狗带来。这房客本来是要来墨尔本找他的女友的,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机场接他时,女友说她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仅仅把狗还给了他就离开了。


  平时这房客,一整天几乎把自己关在房间,也从来没有自己做饭,有时出去shoppingcentre吃一餐然后带一些回来。他的狗可是就没有像他这样,整天都要出来溜溜。这狗个头没多大,它的身体却很胖头很短像头小猪仔,特别是它满嘴的犬牙咋看就是一口猪牙;尾巴短到几乎看不到,四条腿又是那么短小似乎很不匹配。对我来说怎样也不能接受买这小东西还得花1000多澳元。


  王叔来了房客,他增加收入了。也许他多少有些开心了。可是他家的猫可不像他,每当它看到这狗它就远远的瞪着它,然后找个地方远远地蜗起来。


  “王叔啊王叔!你这老墨尔本又怎么啦?”


  复活节前那天晚上大概快9点了接到他的一个来电。我半开玩笑的接了他的电话。


  “真够倒霉!复活节到了倒霉的事却接连落在我头上。你来帮我一个忙吧!”


  他真的又有麻烦事了。原来他的车开去镇上买东西时,停在路边的车,要回家时,车子启动不了了。当时车子是靠近停车场,路人看到他的车坏掉了帮忙把车子推进停车场里。他自己没有买车辆救护保险,又不舍得花钱叫拖车,想叫我开车过来帮忙把车拉回家。


  把小孩安顿好后,开车直奔他所在的地方。我开始时只是这么想:应该是他车子电池老旧的问题,找条电线把我车子的电池搭载在他的车上就能解决问题了。但到了现场一看完全不是那回事。他的车子一点火发动机有气无力,还冒大烟了,根本开动不了。


  我当时建议他把车停在那里,第二天叫废车收购公司拉走,顺便把原来那2辆废车也一起拉走,然后再买一辆1万五左右的新车。可他却执意要把车子拉回家,还把绳子准备好。我跟他说,要是能走居民区街道,我可以帮你把车拉回去,可是要回到你的家里必须要走一段大概100米时速60公里的35号公路,我的车是不能拉的,这是违法的。他还是坚持对我说等到11点后路上车辆少了再拉好不好?我还是坚持原则。但最后答应帮他把车拉到路口。11点后多叫几个人把车推走这100米。


  接着用绳子拉上他的车,慢慢拖走。


  我小心翼翼地开着,前后左右在张望,生怕出什么差错。可刚走几步,突然身后“碰!”一声大响。真的出事了吗?赶紧下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原来王叔这个傻家伙,他竟然在我拖车时突然下档,想启动车子。车子受到阻力他的车子前拉钩被拉出来,把他的车前保险杠给拉断了,真受不了他。


  当我把他的车子拉到路口时,我答应他11点电话联系,再叫几个人帮他推回去,然后回家了。回到家里时已10点了,孩子们还没有睡觉在等我。回来后孩子就先后睡着了,我拿出一本书来看,一边等王叔的电话。电话一直都没有响,11点整,我如时开车出门。当我来到原来停车的地点时,看到车子已经不在那里了。心里想是不是他的车子给警察拉走了。还是他叫别人帮忙拉走了,之后就把车开到他家去看看。他的车子已经拉回家。


  看到他的车子已经拉回家里了,我也就回家去了。


  复活节这段时间生意很忙,整天为生意的事忙碌,也没有和王叔联系。这件事后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十多天。


  前天下午下班后,刚回到家,手机又响了。又是王叔的电话。


  “王叔,近来可好?”


  “不好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王叔车子坏掉后买了辆2006年生产的“高尔夫”。开车去图书馆看书,车子又启动不起来了,这回真的是电池没了。叫我把车开过去帮他启动。当时因为刚回到家里,还没有着手做家务,就想先去帮他再回来做饭给小孩了。


  没有几分钟,我就把车开到图书馆的停车场。怪了!怎么没有看到王叔,也没有看到他的“高尔夫”。


  不管他了,回家给小孩做饭要紧了。


  回到家时,王叔和他的“高尔夫”停在我家的街道旁边了。


  看到我回来,他就说他车子没有电池了,给我打完电话,当时刚好有个洋人车上有电线帮他启动车子了,估计我不可能那么快就能过去,当时就把车开回到我家这里来。顺便看看他这里在出租房的情况。


  我顺便问问他这辆车花了多少钱买的?他说了是2万多。当时我就不客气了,“王叔啊,你还老吹自己是老墨尔本,有30年多年的经验,你这不是白活了吗?一辆1万元的车你给2万买回来,你整天两片白面包一顿饭把钱攒下来,一年攒下来的钱一次送出去。”


  “当然我不是做生意的人,不比你会算账。”


  “买车还价用得着算账吗?花2万多你怎么不买个全新的凯美瑞了吗?一辆全新的2箱卡罗拉也就2万出头。”


  “我一个孤寡老头能用得上开怎么大的车吗?”


  “你怎么孤寡了,你不是有儿子吗?现在不是有孙女了吗?”


  “别笑话我了,我王家家门不知道烧错哪柱香,出了个不孝的儿子。”


  ……..


  王叔这个这个名义上的百万富翁,你过的是什么日子?破烂就收留,天伦之乐不要。他现在家里又多了一辆废车,是三辆了。60多岁的人,唯一的儿子一年到头电话都没有打几个,不要说来看他了。老说家门烧错哪柱香,出了个不孝的儿子;老说财产不给儿子要留给孙子。儿子不要要孙子这等天大的傻事都给他做了,王叔能不倒霉吗?


  父母对儿女的爱是没有条件的,是平等的,永恒的。无轮他们作对了什么,做错什么,只因为他们是你们的儿女,孙子的事情是儿女的事情。王叔对唯一的一个儿子都不能这样去包容对待他,他能幸福吗?


  种瓜能得豆吗?


  播种快乐、幸福、健康的种子才能收获快乐、幸福、健康果实。


  王叔活了60多岁,在墨尔本已经生活了30多年,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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