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足迹第一“心大”网友swordmich分享她在澳洲开腹腔摘除肿瘤的经历以及住院的体验。

十月份的某一天晚上，我睡觉时摸到肚子有硬块，以为是肠胃不舒服。过了一周去看自己的家庭医生，医生说肚子有点硬，写了单子让我去拍超声波。看报告时原本以为是子宫肌瘤，但是第二天医生看完超声波检查报告之后，发现并不是长在子宫里，他又马上安排了CT电脑断层扫描，从CT报告上始终看不出那一大块肿瘤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只知道非常大。他就给我开了介绍信去看外科专家，说不管是恶性还是良性，这么大的瘤肯定要开刀拿出来的。

然后第二天，我打电话去约专科，医生的秘书跟我约在三周半之后，说医生约得太满了，完全没空档，我在电话里怎么说也没用。后来把介绍信扫描之后发邮件给她，还特别说了这个肿瘤很大（141毫米），加上不能确诊是什么，希望能尽快看。又强调说明我们没有医疗保险，但如果需要手术，我们愿意自掏腰包快点进行。结果秘书跟医生一说这事，下午就打电话过来约我两天之后去看他。

星期四如约过去，医生光看之前两种检查报告就觉得这是个大得很严重的瘤，必须要重视。但是他跟我解释现代的医学理念不再是看到什么东西马上就得开刀切，做手术之前必须检查清楚究竟这是什么、是在哪个器官长出来的、有没有跟别的器官连在一起、做手术要怎么切。所以他要求我立刻去做三个检查，一个是癌细胞水平的抽血化验、一个是核磁共振、一个是胃镜和肠镜。

整个检查的过程倒是令我对澳洲的医疗体系有了很大的好感。我们家一直就只有最基本的Medicare，平时看点小病小痛免问诊费，所有的慢性病如果不危及生命，只要排队享受公立医疗也是免费的。如果真的要做慢性病的手术，不想排队等，我想也是可以自己掏钱给医生做，手术室、病房的钱也花不了太多，几千一万的，特别是公立医院的病床也不会特别贵。反正买普通的住院险一年也得花个两三千了。这次也是有这个打算，一开始就想着如果要排队的话，就跟医生提出自掏腰包做手术。没想到医生根本就没提收费的事，直说很严重，一见面就给我开了三张单子，又让他秘书跟医院联系，说所有检查都要紧急安排。结果我见了他之后当天去抽了血，三天之内医院就安排了核磁共振，一周后就做了胃镜肠镜检查。他说这个胃镜肠镜是他把我硬塞挤进去做的，我没有办法挑时间，不管当天有什么安排都得去做。幸好我们家的工作时间安排都比较灵活，他说什么时候做什么我都按时照做就行了。

做完了一系列检查，胃镜肠镜结果都是正常的，这两处器官没有癌。通过核磁共振和专门的验血，初步判断是从右边卵巢长出来的一个肿瘤，但应该不是卵巢癌。当然，始终还是要开刀把这整一块东西割下来化验才能确定是什么，也许要拿掉右边卵巢。约了他下周去诊所讨论手术方案，然后就回家了。

做胃肠镜时

等了一个星期，又如约去看医生。医生说已经给我安排好一周后做这个手术，已经不能避免了。肿瘤的体积已经大到充满了盆腔，把里面所有的器官都挤到一边，不开大口也拿不出来。他简直就是又好气又好笑地问我：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看医生的？又是为什么突然又觉得该去看医生了？难道你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因为这个肿瘤太大了，把许多空间都遮住了，尽管做了那么多检查，他始终还是没办法给我一个百分百的准信，究竟这是什么东西、从哪里长出来、是良性还是恶性。他们医院的病理专家组还开会讨论，只能通过看片和经验猜测，认为可能是从右边卵巢长出来，而且因为存在的时间这么长又没有引起我身体特别的不适，倾向于觉得这是非恶性肿瘤，而且做过胃镜肠镜检查，并没有任何问题，特殊的癌指标血液化验也没看到任何不正常，这一点也可以进一步佐证，他们认为这个推断大约有七成的准确性。但是因为毕竟这是估计，总是有例外，谁也不能跟我信誓旦旦保证做手术一定没事，谁知道打开腹腔之后看到什么呢？比如是不是真的从卵巢长出来，有没有粘连着别的器官，有粘连的话粘着多少、要切多少、那块东西拿出来病理化验之后又是什么，手术后恢复得怎么样，是否需要跟进治疗、有没有后遗症，手术难度、成功率有多高，这都是未知数。我听完自然也是惴惴不安，也实在对自己的粗心哑口无言，据医生的判断，这肿瘤存在于我体内起码有五到十年这么久，要是早点发现，也不会等到现在说体积大到看片都没法确诊，说不定也能做个微创，就不用这么受罪了。

手术安排在见完医生的一周之后。过了两天，医院的人就打电话让我下周一去医院做各种术前检查和准备工作。当天过去轮流见了一大堆医生护士，每人分别跟我详细解释了手术的各项流程，又抽了一次血。我觉得澳洲在照顾病人身体和心理各方面做得比中国好很多，各项安排挺细心的，交待得非常清楚，从几点钟开始要空腹、给了我一瓶洗澡液，指定手术前一晚和手术当天早上要分别洗一次澡和头，还给了我六小瓶饮料，说是专门设计给要做手术的人喝，用以补充体内的碳水化学物的。这个饮料要自己花钱买，不过六小瓶才十块钱而已。我爸自己两年前也在中国做过大手术，凭自己的经验，还提醒我做手术之前要洗澡，我说护士早就交代好了。

从头到尾见了外科医生、麻醉师、各种术前术后的护士，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你做手术的过程是怎样的，手术后你应该会觉得怎样，我们会有什么专业人士跟进帮助你，如果你和你的家庭有困难可以找谁，每一样安排都让你觉得很暖心，面面俱到。

终于到了做手术的大日子。

第一天

一大早到医院登记好，并没有马上就进去做手术，因为前面还有一台手术在做，我坐在床上等到差不多十点。等待的期间，护士过来帮我做准备工作，帮我穿上防血栓的超紧袜子，跟我一直有说有笑的。另外来了一拨一拨的人，coordinating nurse (协调护士?)，consulting nurse (咨询护士?)，麻醉师，都分别来看我，每个都跟我详细讲解手术的方案，以及我可能会面对的情况，这令我爸印象挺深刻。特别是他自己之前也在中国做过手术，说中国的医院人山人海，医疗人员又十分冷漠，跟病人完全不进行交流，跟这儿差远了。中途又来了个男护士，用笔在我肚子上一左一右画了两个圆圈，说如果手术中要切除部分大肠，到时要在肚子上这个位置开个洞排便。然后他强调这是 in case，安慰我说说不定不用啦！我战战兢兢地说，希望用不上吧，呜呜呜。。。

时间到了，护士和麻醉师在家人们担心的目光中把我的病床推走，麻醉师一直微笑着对他们说: 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进到手术室，我先是在外面躺着等，其他人在我身边忙碌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后来我在听着麻醉师交流的时候大概就被上了强力麻醉药，直接昏迷了。

我醒来的时候，听到护士和麻醉师在旁边大声喊我的名字，她们说手术已经做好了，一边说一边把氧气管从我喉咙里拔出来。我当时觉得全身哪里都痛得厉害，她们递给我一个按钮，似乎连着一个止痛针，告诉我痛就按。后来听多了，知道是一个叫PCA的机器。我自己感觉只是过了一会儿，不过家人回家等消息已经等了四五个小时了。老公，我妈和儿子很快就进来看我，告诉我手术很成功，说主治医生打电话给老公，说只是切除了那个肿瘤和右边卵巢，其它器官都完好。原本很担心跟别的器官有粘连，甚至要截肠子，要在肚子上开个洞以后揣着便便袋，幸好这些情况都没发生。

手术完当天晚上最难熬。其实不是特别痛，但整个晚上每隔一个小时护士就过来帮我量血压和体温还有心跳，一直问我痛的程度，所以没法入睡，只是偶尔昏昏沉沉地眯一会。然后我腿上好像绑了一个机器，整个晚上不停地收紧、放松给我的小腿进行按摩，估计是为了预防长时间卧床形成血栓。

第二天

白天觉得挺辛苦。我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据说跟PCA同时使用可以给我止痛，但是副作用就是这两个东西让我整个白天昏昏欲睡。为了帮助恢复，要求病人不要整天躺在床上，即使不能走也要坐在椅子上至少五六个小时，但是坐椅子上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实在太累了，没精力做任何事。

主治医生过来看了我一会，他说了几个要点：手术只拿出了肿瘤和右边卵巢，没有动肠子，这是原本预计的那么多种可能性里面最好的一种了。他对我要求十分严格，当天就要求把尿管拿掉，我说这么快？本来还觉得挺舒服挺方便的，不用上厕所，他说我可不是从你方便的角度去考虑的，我是从你怎样更快恢复去考虑的。不把尿管拿走，你不能自主排尿，这样增加你得膀胱炎，尿道感染的风险。正常情况下要求病人一天走三次，他说我要求你走五次，多走路对恢复有好处。

这天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累赘，左手做了一堆静脉注射口，加上 PVA，连了两个机器在手上，旁边竖着个底下带轮子的架子。鼻子上缠着输氧管，再加上尿管和一左一右两个他们称之为 Q ball 的东东，两个球连到身上，据说有麻醉作用，每走一步就拖着一大堆东西，加上头又晕，身上又痛，每次起床上厕所，或者从床上走到椅子上坐着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第三天

整个PVA 和输氧管以及所有连在架子上输液的东西一下子全拿掉了，只保留静脉注射的针口给我打针用，这样我进出只需要提着那两个球袋子，行动就方便多了。原来没想过这么容易说拆就拆。我也是这几天才见识到人的身体是这么神奇，割开那么大的一个口子（20厘米长），痛得觉得自己要死掉了，而且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快好转。没想到才两天时间，自己就能又跑又跳的了。

护士天天过来问我有没有放屁？有没有大便？每次跟她们说No的时候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都有罪恶感。

第四天

早上终于大便了，医护人员都很开心，简直就是欢欣鼓舞的感觉，说这样就好了，大肠动起来，是身体机能恢复的迹象。两个球也被护士从我身上拉了下来（管子伸到体内有一尺长呢，蛮可怕的），静脉注射也停止了，单纯靠口服止痛药、止吐药，这样连静脉注射口也拆掉了，整个人完全解放了，只剩下伤口还在等待愈合。

我觉得只要晚上睡得好，对整个人的恢复有很大帮助。医生护士看到我，觉得我恢复得挺好挺快的，都说我应该不用住医院那么久，也许第五天就能出院了。

期间还见了营养师、理疗师和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知道我老公压力大，想跟他单独聊聊天，但是当天找不到翻译，就没谈成。但是她留了电话，说需要的话就打电话跟她预约。她还给我介绍了一个网站：canteen.org.au 专门开解和支持12-25岁，父母患有癌症的青少年。其实父母生病，孩子心里也不好受，他们这个照顾计划连孩子的心情也照顾到了。

第五天

连续两天，每天早上一堆医生护士来查房，问问我的情况，看看我的伤口。他们觉得我恢复得不错，早上问过我的主治大夫，就给我准信，当天可以出院了！好兴奋！事实上除了伤口痛，我没有其它并发症，也没有发炎感染，恢复的速度挺快的，我也不想继续留在医院。护士赶紧过来给我作最后一次抽血，然后住院医给我看验血报告结果，说虽然有一个指标有点低，但不影响我出院。虽然验血报告还没出来所有结果，他们简单给我交待了一下，给开了止呕吐的药，又约了一周之后回来医院给护士检查伤口和换绷带，然后我就欢天喜地地回家了。

回家养了三天，感觉一天比一天好，伤口也没那么痛了。在家吃自己的止痛药（病房随便能买到的 panadol 必理痛），才发现医院的比民用的强力。一个星期之后去医院检查伤口，护士拿掉了贴在伤口上的胶布之后，说伤口愈合得不错，线是可溶性的，所以不用拆线。

做完手术是需要约见一下主治医生。本来想给我约在半个月之后，但我那时候要出国玩。当时说肿瘤切下来之后要进行病理化验五到十天出结果，我想着医生不急着约我是因为报告还没出来。果然他跟我约见的时候已经是手术之后快过了一个月了。

见到他的时候，他喜气洋洋地跟我说，把肿瘤一片一片切开化验，整一个都没有癌细胞，最后断定是属于卵巢纤维瘤，是所有预测的结果中最好的一种。至于肿瘤形成的原因，他说百分之九十几的肿瘤出现都不能解释原因。这东西也没法预防，只能出现了之后治疗，平时多运动啦、饮食健康啦、定期检查什么的，也是自我安慰。我自己猜测，估计也是跟基因有关，我父母两边都有家族癌症病史，其实平时更应该注意检查。我就是一直没往心里去，不然也不会等长了这么大才发现了。这医生也很有意思，乐滋滋地说：太好啦！你接下来不用过来见我了！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这次真多亏了他。虽然每次见面都是很严肃地雷厉风行，但为了病人真的做到了尽心尽力。

这次住院，令我对澳洲的医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无论是从诊断到治疗、从手术到护理、从设备到器具器材、从病人到家属、从医院到回住家，维持它运作的体系和理念的确有它的先进之处。许多人说澳洲医疗落后、澳洲医生水平低之类，诚然，澳洲的病人绝对数量不如中国多，但是也足够多到可以让每个医生得到完全的培训，掌握完整的技能，可以操刀完成任何一台手术，并不存在中国的医生手术做得多，技术更好之类的说法。做得熟练，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容易形成不严谨的经验主义。一般严重的手术、急症都是专家医生主刀，小手术有些是由住院医负责，专家医生从旁指导。要是没有这些培训，这些住院医以后也不可能独当一面，成为专家医生啊！

治疗效率也很高。我从诊断到手术，见了三次全科，两次专科，期间进行了超声波，电脑断层 CT 扫描，核磁共振和胃镜肠镜检查，手术前各项检查，中途非常紧急地临时通知我送了一次超声波和 CT 的片子给核磁共振的医生参考，以及去打了补铁吊针，总共花了不到一个月。这是算上看全科医生之后转介专科，专科医生见了我之后认为情况严重而加急安排的结果。如果见完专科医生，说给排队做手术，然后医院排一年半载的，那应该庆幸，说明病情并不太严重，也许拖久一点人不舒服得久一点（换关节，白内障之类的慢性病），但这不会危及生命。而且很多身体里的东西，不是快快割了就一定好了，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医生十几年才能出来独立行医，他的专业知识不是吃素的。如果你的情况非常严重，即使只是公立病人，医生有权力将你的病例加急处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给了红包。他不加急处理，则证明病情并不如你想象中严重，只是病人身体不舒服，总是倾向于认为自己比别人都严重。私立医疗保险的用途就在这里，可以选择豪华些的私立医院，可以选择额外多花点钱，提早让医生做某个手术，但并不是紧急手术，只是免去了比较长的等待期，病人少遭些罪。不过这些不适用于急病。急症、急诊都是马上处理，所有原本的安排都要让路的。比如我做胃镜肠镜，从安排到做，就一个星期，因为是需要紧急做完看结果再进一步确定后面的手术方案。如果是普通常规检查，排队公立做，三个月左右。私立做，看每个医生的安排，一般也就一到若干星期不等。

至于手术后的照顾，我觉得澳洲医院也挺好的。医院这张床，据我那像土包子的儿子形容，非常酷。我觉得没啥特别，但因为可以升降起伏，给病人很大的便利。病房里冷气开得奇大无比，我反正是冷得一直流鼻涕。所以如果住院的话，要准备一件厚外套和一双拖鞋，这很有必要。

让我最感动的还是医院里的护士，对于我们病人来说，她们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的存在！护士其实做的是最累最脏的活，他们要给病人吃药、打针、换机器上的针剂、换绷带，还要给我们洗澡、换床单。病人经常大小便失禁，或者在浴室里大便，护士还要打扫厕所和浴室。我见到这么多护士，没有一个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病人一再弄脏床单和卫生间，她们就无怨无悔地换、洗，从不对病人说一句重话或者难听的话。每个护士都会使用一台装在小推车上的电脑，名为护士站。电脑上会显示每个病人什么时间要吃药打针、量血压体温、量血糖、抽血等等，小推车上有各种抽屉，里面放着药和针剂，每完成一项任务就勾掉。全部护士站都是联网的，这样确保每个护士不会重复作业，也确保每个病人都照顾得到。我刚做完手术，主治医生说给我order了四瓶口服营养液，要求每天喝一瓶，标榜说比老火靓汤还好。估计他在护士站下的单，之后每天不同的护士过来巡房，总是记得给我带一瓶，从来没拉下，每次还带两种口味的过来给我挑。

他们每八小时换一次班，换班时护士长带着一堆护士巡房，简单介绍每个病人目前的状态，大家边走边听边做笔记。基本上一个护士每班分配照顾四五个病人，但是忙的时候或者病人喊帮忙的时候，别的护士也可以伸出援手，看似杂乱无章，实质是井然有序。我觉得许多人说澳洲医院不好，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语言不通，不舒服没法跟护士医生说。不过现在医院里很多华人、亚洲人当护士，实在不明白还可以找电话翻译，其实也就只有一点不便。而且护士怎么照顾我们，指令都来自于医生，反正我在医院一直合作得很，叫我吃药就吃药，打针就打针、洗澡就洗澡。反正她们安排我做的事情总是有目的的，只要放开心里的顾虑，信任医务人员懂得怎么照顾你，好好配合她们，我觉得在她们的照顾下身体恢复得很快。

医院提供的食物肯定不是很美味，但是胜在营养均衡，每天三餐加上早茶和下午茶，换着花样不重复，还是挺丰富的。有一次送下午茶的时候儿子正好在医院陪我，那个送餐的叔叔特意拿了个雪糕给他吃，这个本来不在我的菜单上，挺细心体贴的。

最后说说大家关心的费用。补铁针剂40，手术前碳水化合物饮料六支 10，见了三次专科医生，第一次好像贵一点，报销之后一百多，之后两次每次九十几。其中最后一次面诊如果约在医院可以免费，但因为时间不正好，我就在医生的私人门诊约了。这就是全部的费用。

手术之后我父母还跟我分享了他们的经历。我爸两年前在大医院做的手术，住院的时候都是我妈衣不解带地照顾，病人痛苦、家属也痛苦。据我妈说，手术前，存了两万到医院的帐户，然后手术费和每天医药费、住院费什么的就从里面扣。你知道做完手术病人每天都是很难受的，就指着吊针止痛，护士本来每天定时过来换针剂的，某天突然就不来了。我妈慌了神去问，才告知帐户了没钱了，要赶紧再去存钱。我爸那时候止痛针一停，就痛得一刻都不能忍，但是医院这边的态度就是帐户里没钱，我们什么都不能做。那好歹你们也早点通知钱快没了吧？一进医院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处理，病人家属也不可能每天去查帐。于是拿着信用卡去交钱吧，排着长龙，好不容易轮到，又说不是本人不能刷（卡是我爸的名字，他都那样了，哪里还能跑到窗口交钱啊？）。ok, 又得跑到外面银行取钱，回来拍队再交，折腾半天才把止痛针给打上了，真的是折磨，这管理也太混乱太不人性化了。

远的不说，这个月我妈回去中国度假，腰间盘突出发病了，送到医院去，一住两个星期才出院，期间各种检查有的没的都做了一遍，超声波之类的，她回国前才做过，现在又要重复做，最后打了个止痛针出院。幸好没有做手术，不然我爸我弟根本没法陪夜照顾，必须得请护工。先不说钱，护工的照顾质量如何也是两眼一摸黑。她那个也是大医院，好十几层病房，住院的时候居然男女混合在同一个病房里，住了十几天都没洗过一次澡，我们家还是有亲戚在同一个医院工作的。

相比之下，我住院那几天，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家属来探病之前（病房开放探望时间为八点），护士就过来帮我们打理仪容、收拾床铺，帮我们洗好澡，床铺得整整齐齐，人清清爽爽地坐在椅子上，然后送上早餐。每次家属进来病房看望，看到我们气色一天天好起来都很开心。怎么照顾病人，完全不跟家属说，因为这是护士的事，不是家属的事。有两个特别的护士，一个是 coordinating nurse, 一个是 consulting nurse，她们从我入院做手术第一天就跟我建立起 supporting 的关系，之后每天一大早来上班就过来看我一次，问我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家人还好吗？老公、儿子怎样？很贴心。

当然，希望没有人用得上这些经验，身体健康，没有这些体会更好。